赫连云蔚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凌暮雨：“你说，什么事。”

“虞司默他……是宣王殿下。”凌暮雨踌躇着，到底还是说出这句话来，只是最后垂首轻叹，用乞求的语气，低低地说：“还望嫂嫂保密。”

清竹苑内顿时静寂无声，针落可闻。

过了许久，张嬷嬷送了两个汤婆子进来，却很快就被赫连云蔚遣出去了。

赫连云蔚在原地深思了许久，抱着汤婆子暖着寒凉的双手，仔细想着凌暮雨方才的话。

赫连云蔚嫁来大宛已有十年了，从豆蔻年华的少女，到威风凛凛的凌家主母。

不仅是赫连云蔚成长了，也是大宛的朝堂争斗，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一朝天子一朝臣。

赫连云蔚也带着当年还只是普通富商世家的凌氏，一跃跻身在宛城五大世家中最为富裕的一个世家。

似乎世家的归属和依附，对皇位总有或多或少的影响，尤其是墨司彦这个新帝，身后多亏了容氏武将世家，这个帝位才来的如此轻易。

每每回想起这么多年的风云，都不免唏嘘，毕竟宛城所有人都知道，第一个女子自强的楷模，就是她凌大奶奶赫连云蔚带来的——一个苗疆的，异域的，外嫁过来的女子。

带着夫家，成了最富庶的世家，而夫家却常年在外地的茶庄里，不回宛城来。

外人都说，都是因为凌大奶奶太强势，太凶悍了。

赫连云蔚在深夜里，也不免自省——可当真是因为太过于强势了，惹了夫家忌惮，又舍不得休弃她吗？

而宣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宣王殿下，从前立储的呼声是他最高，新帝登基以后，他就不知所踪。

没想到，化名为虞司默了，还娶了凌家三小姐凌暮雨，这倒是让赫连云蔚没想到的事。

“宣王？”赫连云蔚顿了顿，看着凌暮雨，声线变得清冷些许：“可是当年的九皇子吗？”

“是。”凌暮雨眼波稍定，正色道：“夫人想与嫂嫂姊妹团聚，碍着如今朝中形势危矣，又怕秣陵商会的人鱼龙混杂，所以才让我以回萧宅祭祖的名义回来宛城，顺带到凌府请嫂嫂轻车前往秣陵一见。”

赫连云蔚听着这话，便知道凌暮雨应当是在虞府过得很是艰辛了。

凌暮雨回凌府劝说，便意味着，她萧氏女儿的身份败露了。

赫连云蔚蹙了蹙眉：“你的身份……被识破了吗？”

“是，夫人设局，我误入其中，败露了。”凌暮雨想起来虞府发生的事，心中是有些惊悸的，她小瞧了辛白筠的智慧，也低估了辛白筠的心胸，“不过没有为难我，只是说了，她是我要帮嫂嫂找的人。”

“你当真看见那个蝴蝶胎记了吗？”

赫连云蔚毕竟心思缜密，是温柔中透着聪慧的妇人，对凌暮雨带来的这个消息，她总能品出虞府之人对她深深的利用之心，素指点了点唇，叹了一声，狐疑地说：

“我很怀疑，她们是故意设局呢。”

凌暮雨倒是对辛白筠设下的这个局深信不疑。

凌暮雨点点头，慢慢地说：

“是，蝴蝶胎记，我看到了，而且，夫人是苗疆来的，早在我嫁入虞府以前，就人尽皆知了。”

“而且夫人极其擅长调脂弄香，悦容斋许多东西都是夫人自己研究的。”

“若非和嫂嫂同出自赫连氏，又哪里这样高的造诣和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