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已经回来了,怎么不找我呢?凌暮雨那儿可有消息了?”
原来方才辛白筠已经在南风阁之中了,只是在里屋,所以他没看到。
虞司默方才慌张之中遮遮掩掩,最后只是把那手札放在坐垫儿上头,再用站起来的身子挡在前面。
一时情急,虞司默说话有些急促:“噢……我只是以为你在睡着,没打扰你。”
“你知不知道哪轻哪重呀!”辛白筠心急如焚,俨然是日夜都在挂心凌暮雨的结果:“如果要是凌大奶奶没按我们计划之中那样顺承着咱们的意思,那安嘉佑和辛拂晓,咱们都白忙活了!你快说,快说呀!”
“没……没有。”虞司默摇头,有些支吾地说:“当真是,没有桃花枝。”
“没有?”辛白筠不肯置信地柳眉紧锁,声调都不自觉高了几分,她急的前后兜转,原地踱步,不住地说着:“都已经三天了,竟一支桃花枝都没有吗?怎么可能呢!”
虞司默还是缄默冷静的摇了摇头。
辛白筠因为焦灼倒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一会儿向后,一会儿向前,虞司默也是僵硬地站着,时不时往身后用余光瞟那记了她相关之事的手札,总怕她发现。
却没想到,他正回头偷瞟那手札的时候,辛白筠眼尖儿地就看到了,当时就察觉不对劲儿了。
辛白筠眉峰一凛,立刻上前一步,却被突然转回头来的虞司默挡住了:“哎——”
“干什么?”辛白筠更是心觉讶异:“不想让我上前?”
虞司默没说话,只心虚地努努嘴。
辛白筠不依不饶:“你身后,什么东西?”
虞司默面色焦灼如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吞吞吐吐地说道:“没……没什么。”
“让开!”辛白筠看出虞司默如此反常,更是急切激动地厉声一喝:“起来!”
辛白筠猛地一搡,虞司默只能让开了位置。
坐垫儿上,有一本不大不小的手札。
虞司默心叹:完了,完了……全完了……
他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怎么这么快就被她发现了……
辛白筠转头质问道:“你在写什么?”
“只是……记事而已。”虞司默迫切地解释着:“真的,记事而已。”
“记事?”
辛白筠因为母亲留下的遗言手札那件事,对看到这类的东西,就感觉到浑身颤栗,尤其是凌家没消息,虞司默又如此反常,她心底疑惑更甚:
“虞司默,难道,你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话音才落,辛白筠也不等着虞司默回答了,立刻就自己去翻那手札来看。
虞司默抬着手,还想阻止她翻下去,但始终只能尴尬又窘迫地背过身去,咂咂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辛白筠已经翻过了扉页,看到了手札里头记下的内容,且是虞司默的笔迹——
“阿筠喜欢吃金乳酥、云片糕、**佛手酥、燕菜粥。”
“阿筠喜欢喝六安瓜片,英山云雾,青城雪芽。”
“阿筠不喜欢吃蔓菁,香蕈,萝卜。”
“阿筠最不擅长针黹刺绣和制膳炒菜,她会烫到。”
“阿筠……”
看到这里,泪水不自觉地从辛白筠的眼眶里头涌了出来。
她哭的几乎拿不稳手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纸上,晕开了墨痕,若非抬手擦了一把眼中的泪,是再看不清字迹了的。
那些细密的墨迹,一行行地写满了薄薄的纸张,有力透纸背、令人动容的用心。
还有一个跃然纸上的、崭新的、深情的虞司默的形象。
再往后继续翻开,又看见了满透着傻气的两行字——
“她现在喜欢的人,叫,虞司默。”
“还有,她从前过的很辛苦,往后不要让她那样辛苦了。”
辛白筠瞬间破涕为笑了。
……还怪可爱的呢,分明笔走龙蛇的字迹,大气恢宏得很,偏偏写的内容这般稚气未脱。
难道,他去宛城横岭山找安嘉佑,竟只是为了问她生活习惯里头的细枝末节吗?
而他,还如此天真烂漫的像个孩子,把这些关乎于她的点点滴滴,都拿着一支笔、一张纸给记了下来。
辛白筠泪雾氤氲在眸子里头,看着虞司默的影子,几乎愈发的模糊起来。
辛白筠突然一把拥抱住虞司默,尽情放纵地哭了出来,她泣不成声地说着:
“虞司默,为什么我不是沈盼夏呢,为什么我没有早一些遇到你呢……”
“为什么,你总是要在我笃定了不要跟你这般凑近的时候,让我尝到从未拥有过的温暖……”
“虞司默,你这人,怎么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