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司默静静地凝视着辛白筠满眼的意外,他怒了努嘴,唇角不自然地往上翘着。
他似是在挣扎些什么,纠结着些什么,毕竟在他的心里,有些话,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两人对视良久,听着辛白筠小腹又传出咕咕的叫声,虞司默才故作云淡风轻地走到案边。
他一边走着,一边淡然自若地说:“我若是救了盼夏,杀了墨司彦,对天下而言,我也是弑君夺位的乱臣贼子,与墨司彦何异?”
不等辛白筠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他就拿起案上的一只骨瓷罐,里头有些他给她新买回来的金乳酥,他把这一只小罐子递到辛白筠的手上,又补充道:
“远不如让墨司彦的恶行昭昭通过鸿跃帮之口传到民间,狗皇帝自然声名狼藉。”
辛白筠端着那装了金乳酥的小罐子,知道她晕倒的这几天里,虞司默没少因为如何满足她的味蕾而发愁,且这金乳酥每天他都去街上排长队来给她买,无怨无悔地照顾她。
只是听了他如今的这话,辛白筠恨不得把之前吃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儿地给吐出来。
“你……你说什么?”辛白筠顿时拧了眉,手中攥紧了那只骨瓷罐子。
这话听得她连最喜欢的金乳酥都不想吃了。
真的噎得慌。
辛白筠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司默……难道你一开始,就没想杀墨司彦那个狗皇帝?就没想救沈盼夏吗?”
虞司默在再三纠结思量中决定对她和盘托出,辛白筠此刻的反应,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这是他该承受的后果。
“是。”虞司默垂着眼眸答应着她的疑问,而他的眼中也有些失算的遗憾,“但我,也没想着让盼夏死。”
他为什么一开始就没想救沈盼夏?
他不是喜欢她吗?
为什么能心甘情愿看着她身陷囹圄而不施救?
仔细想来,若不是他的作壁上观许久,沈盼夏是尚有存活的机会的,不会如此潦草离去。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曾经喜欢的,以及因为喜欢你而心甘情愿落到两任帝王手中的女子的吗……”
辛白筠震惊无比,激动的手指颤动着一松,手中瓷罐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两半。
四五块金乳酥掉落在地上,像她长期以来对他仗义的认可,骤然从云端跌落了下来。
“虞司默,你就当真不怕沈丞相知道了你这样待他的女儿,他会后悔将秘院龙使的蟒符交到你手上吗!”
“我既同你说了,就知道,你不会告诉沈丞相。”
虞司默的神情变得似乎淡漠许多,他直着背慢慢蹲下身子,捡拾起底下的骨瓷碎片和满地的金乳酥,似乎一个正眼都不再给辛白筠了,而他的身影也在她眼中的泪雾里变得愈发模糊。
“阿筠,你若是告诉他也无妨。对这件事,我虽然后悔,但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跟现在一样的抉择。”
原来,在虞司默的心中,说什么杀狗皇帝、救沈太后,都只是冠冕堂皇用以操控军心的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根本就是等着用祈隆庙交战之事,激的墨司彦鱼死网破,而自曝恶行于天下……
炸庙,烧山,修索道,这一系列墨司彦的操作,虞司默一早便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