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要在他彻底拿捏住新帝墨司彦关押嫡母的罪名落实成把柄以后。

他虞司默要让墨司彦这个新帝在天下人面前汗颜，他要他声名狼藉地从九五尊位上滚落下来。

那便一定要等到九五尊位下，是刀山火海。

但在辛白筠心里，她或许是作为“沈太后”存在的，虽然虞司默答应了她，即便是沈盼夏被营救出来重见天日，未来大宛的太后也是由辛白筠担任，但是辛白筠忌惮沈太后的存在。

因为她觉得，虞司默喜欢沈盼夏——沈盼夏为他绣纶巾、藏红豆，为他嫁先皇、正中宫，更不惜冒险混入先皇头七的祭祀典礼中，也要为他揭露新帝墨司彦的恶行昭昭。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沈盼夏对虞司默的付出，实在比她辛白筠多太多了。

她很怕沈盼夏被救出来以后，分走虞司默对她辛白筠的许多关怀，因为她也说不清道不明，她待虞司默的情感之中，到底有哪些红鸾行动的女儿家心性正在她心中疯狂地、迅速地潜滋暗长着。

只是辛白筠生性良善，她不忍这样一个对虞司默、对天下默默付出的少女，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从锦衣玉食的云雀，落成泥泞沼泽中的腐鼠。

她矛盾，他也矛盾。

但他还是突然想要问她——

“只是阿筠，你到底想让我救出沈太后吗？”

虞司默声音很轻，但目光炯炯有神，像是温柔地逼迫着她说实话。

这双眼，辛白筠不敢看。

因为她有私心，不方便外露的私心。

但她不能不答，因为她曾质问虞司默，到底想不想救沈盼夏。

现在，她当初问他的问题，他问回来给她。

“我……”

辛白筠躲避着虞司默的目光，丹蔻硬生生掐在掌心之中，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她却低着头笑，尴尬地笑。

“我自然想了，她冒死也要在祭祀典礼当日说出新帝篡位的真相来保全你，救你，如今却害得自己身陷龙潭虎穴，这样匡扶正义的女子，我自是敬佩的，忍不了她在牢狱里吃半分苦。”

她跟他，总归都是口是心非的人罢了。

但此时，他们都不知道，在心上人面前，谁都不会**出自私的一面给对方的。

虞司默听到辛白筠的回答，也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

虞司默道：“阿筠，从前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其实，现在这个关头，救不救沈太后的意义，没那么大。我之前一定要找到沈太后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她，而不是一定要救出她。”

辛白筠思绪飘远，猛然想到了安嘉佑在聚陵园所概述的沈盼夏现况的那一句话：

活着是肯定还活着，只怕，就是半死不活了。

辛白筠不禁浑身一凛，好似被刺骨的凉风裹挟着周身，动也动不得，跑也跑不掉。

然而她没有说。

想必萧沪也没有说吧。

她也怕虞司默忧思过度，而真的会有些失策的举动。

所以她只是凄然地说道：“她会在密牢……吃很多苦头的。”

漆黑的夜幕里，骇人的鸦叫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扰得人烦。

虞司默道：“你觉得沈太后在做那个决定以前，她自己没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