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做戏(上)(1 / 2)

名将 卷儿 2053 字 3个月前

七八月间,高翔宇坚持要尽快面见翎皇,商议两国谈和之事。

雁骓往京中送过一次信,得到均懿的首肯之后,选了九月中旬的一天,和高翔宇会面,一同启程,向东南方向而行。

马跑得很随意,人也并不急催。

现在已是重阳过后的时段,官道两边尽是大片的黄栌树林,间杂着金色和红色的叶子,像披上了天边的朝霞,将道旁涂抹成一片浓艳的秋光。阳光不甚烈,却依然直晒,颇有些夏末的余热。远离了战场恶劣的天气,及时送爽的金风,又将以往的烦闷吹散了七八分。

走马近一日,依稀得见边境小镇的城墙了。

走了这么久,高翔宇一直觉得,雁骓有些不一样。她并不穿赶路的骑装,而是戴了宽沿的帽子,穿了窄袖的小衫,系着大摆的罗裙。信马由缰地行进,如赏景游玩一般,悠然自得。

风景艳丽,斯人在侧,夫复何求?

但他忽然想起,雁骓曾说过,离营太久会有暗卫注意。

难道他们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走官道,不需要做些措施,甩脱一下跟踪吗?

想到这些,他又想起一事来,目光就转向两人身后的两匹马。

两马驮了些细软,倒不重,主要是高翔宇的衣裳。面见翎皇的场合庄重,在朱雀皇城停留的时间也长,是以带得齐全。

可他到现在才想起,他自己的衣衫尽是祥麟样式。若穿着这些赶路,不必暗卫打探,就算路边的百姓都能看穿他的身份。

他知道雁骓的名和字都很特殊,在外不得直呼,一张口就喊:“娘子!”

一阵风吹过,雁骓扶着帽檐刚要转头,高翔宇已到近前:“娘子,咱们为什么不走快些?”

雁骓正要换坐姿,没有急着答他。

她伤口初愈,骑马过久时,腰间还用不上太大的力气,走一段路,就想着放一放劲力。舒展开来,抻了一下腰背,稍稍拧过身子,抬起一腿绕过马鞍,不必下马就直接转为侧坐。

一松一放间,衣领口微微敞开了些,裙摆擦着马身向后飞扬。迎面而来的风灌进领子里来,倒觉得清爽许多。

“你小心些呀!”高翔宇不意她有这手,话里带着责怪。

可话出口了才想起,这不是偶然骑马的祥麟女子,而是和他一般骑术卓绝的武将。想必这点小花样,在她做来,是极轻松的。

他可不知,会骑马的贺翎女子,几乎都会这一手。因久跨马背,容易磨疼了腿侧柔嫩的肌肤,却因需要赶路时没空歇息,通常以跨坐和侧坐交替,就不会耽误行程。

但是,她连路也不看,就这么笃定地让马自己行进,也太放心得下。

雁骓悠悠闲闲坐稳了,才眯着眼答他之前的问话:“筹备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天路程。”

高翔宇闻言,想起她常常往来边境和朱雀皇城,秘密行事的次数多了,自然有些心得,就知她早有了万全的安排。

此时并行,她面向高翔宇看了看,倒也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衣衫:“你这样确实显眼,只怕暗卫追上来时看到不好。进城之后,只看我行事配合。”

高翔宇疑惑:“你有什么计划,怎么配合?”

雁骓勾起嘴角,眼中笑意盈盈:“你不惯假装,说了就不灵了。”抬手扔过一个小东西来。

高翔宇劈手接了,原来是一个药丸。

眼见得雁骓手里也有一枚药丸,入口吃了下去,他也跟着服食。

一吃之下,只觉得入口腥,舌尖苦,落到肚子里发酸,简直想吐。他皱着眉望一眼雁骓,雁骓也正皱着眉倒胃口。过了一阵,胸口憋闷和口中恶气才慢慢消散掉了。

与此同时,他只觉得内息起了变化。

脉络之气,仿佛河流水枯,回流入丹田。四肢百骸沉甸甸的,提不起内力,如普通人般笨拙。

转头望雁骓,她也在深深吐纳调息。

高翔宇再开口,讲话就不如方才响亮:“是要伪装成普通人?”

雁骓微微一笑,道:“看我如何,便依你性子反应即可。放心,一准给你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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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很普通的边境城镇,因其交通便利,是以商业繁盛。一条主街上人来人往,道路两边挑起一行行的幌子:元宝形状的,是金店;铜钱形状的,是钱庄;裙子形状的,是估衣铺;葫芦形状的,是酒铺;膏药形状的,是药铺;剪刀形状的,是铁匠铺……风从各家檐下穿过,拨动着一串串琳琅,摇摆着幌子

雁骓常来往这些城镇,轻车熟路。算算时间,以暗卫们的效率,也就快找到这里来,不可不迅速决断。

来到一家脂粉铺子门前,她就将高翔宇的马缰带了过来,一人牵着两马。高翔宇因她有言在先,顺从地给了。

不料她忽然变了神色,双眉一竖,怒目望着他,张口大声叱道:“还想跑?”手就抬了起来,在他衣领那里快速抓了两把,揉得一片皱,再向旁边一扯,露出他内衬的棉布衫子。

即便没有她事先那句“依你的性子反应”,高翔宇也绝忍不下她忽然变脸的这口气,怒目回视,也大声道:“你再凶我试试!”

雁骓只是微微改了下姿态,整个人就不太一样了。稍抬起一点下巴,目光睨着他看,双肩微张,站姿更见挺拔。嘴角略歪了一些,一脸的愠怒和不耐烦,伸手将他领子一提,就把他整个人往那脂粉铺门内一掼。

“进去!”

高翔宇应变不及,又没内力,只抬手推拒了一下,还没碰上她衣角,自己一个踉跄跌了进屋。脚下打绊,险些失衡,扶着柜台才站稳。

若非两人信任已深,他这就要怀疑雁骓是假戏真做了!

由着他性子来?也好!

他可不是能受委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