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钊说得一口好拳脚,恨不能现在就和雁骓过过手。但是看了看雁骓身上这衣裙,哪是个能动手的装束,只得暂时作罢。
到了威远侯府,前门已经关了,只在后门边角留着个上夜人相等。母女几个各自回房,方钊还紧抓着最后的时间跟雁骓道:“若是明天,教习要试你功夫,你可千万记得跟我打,别让她们占了便宜!”
雁骓今晚被她缠得多了,心情也好得多了,被仕女引领到卧房门前,还向方钊笑了笑道:“我都记下了。明天见。”
方钊也满脸是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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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骓早晨起身之时,感到有些高兴。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希冀,一睁开眼睛便精神十足起了身。
门外早有仕女听着动静,此时便推门而入,手脚利索地帮她更衣梳头。穿上靛青修身短袍,头发梳紧,绑扎手脚,踩上一对布靴子。
洗过脸拿青盐漱口之时,仕女们便将简单的早饭摆了上来。咸粥中有菜有肉,喝起来温热,刚好入口,又省下进餐时间,一碗吃完已然饱足。
刚才这一套流水的工夫只花了不到一刻钟,看来方家人人都是将时间看得颇重,分寸光阴都是珍贵无比。
嗯,今后雁府也要如此。
雁骓只来得及想了一下,便听到方钊在院内喊她,一步踏出门,两人向方府后门奔去,接过马夫手中缰绳,双双跃上,驱马奔向演武场。
两人专跑坊市之外的马道,不一会就来到演武场门前,便已有侍从来接马缰,两人手中缰绳一甩,不顾而入。
雁骓方才匆匆一瞥,只见大门之上高悬“尚德”二字,旁边盖着贺翎大印,落款是高祖陈翩之名。
方钊带着她跑过门楼,在廊下穿行一会,来到一处院落:“就是这了。”
雁骓这才打量一下四周。
那院子地面一半是结实的夯土,一半是绵软的细沙,院子四角架子上摆着各种长兵器,廊下墙上架着松了弦的弓。院子尽头是一间大屋,屋内石板铺地,壁上打了架子,挂着刀剑盾牌等近身步战的常用武器。
还没来及看仔细,两位教习就出现在面前:“两位小姐,早。”
雁骓跟着方钊肃然行礼。
果然如方钊所说,雁骓今天第一次来,教习要与她试试功夫如何。方钊急忙自荐,却被教习拒绝,闷闷不乐地跟着另一教习在沙地对打。
看着雁骓有些期待和忐忑,教习笑道:“不要紧张,看好了。”
话音刚落,一招已出,掌风凌厉,毫不因雁骓年小而留手。
雁骓自己练久了,毫无对战经验,后招往往想到却未发出,虽然步法矫健,却在教习手里吃了几招的亏。
只听方钊那边的教习也提醒道:“方小姐,不要走神!”
雁骓抿抿嘴唇,教习便站定向她道:“雁小姐下盘虽灵活,却还不稳,臂力和腰力都还太弱,需要加强力道。”
雁骓点了点头,教习便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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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一段时间,练习变得特别单调,重复千百次的动作,脚上越加越重的沙袋,都是旁人看了就要咂舌的。可雁家女儿最不缺的就是恒心和坚忍,自然不在话下。
过了一段日子,教习又和雁骓对打。
甩掉沙袋的一瞬间,雁骓觉得身边气流都变得轻飘,再与教习对战,打出的动作已经带了风,教习来勾她腿脚时,她也能稳稳躲开。
教习又胜过她,道:“雁小姐手眼还未协调。”
如此这般,身上加码越来越重,雁骓却对新增加的训练感到越来越轻松。
直到有一天,教习在雁骓手中走了三次皆输时,才站定了告诉她:“恭喜雁小姐,可以更换教习了。”
雁骓望向方钊。
方钊长久在沙坑中和泼了水的泥地里战斗,已经换过一位教习,眼看这一位也快要更换,雁骓便觉得自己进境确实很慢了。
两个姑娘互相较着劲地苦练,休沐日又学方家的寸拳和雁家的雁翎刀。闭上眼睛睡觉,睁开眼睛便要互相比划,就连雁骓的理鬓之礼都是匆匆完成。赞客刚唱一声“礼成”,观礼的和受礼的两个姑娘双双跳起来就去更衣,在方家后院的空地上你来我往地斗在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