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菜上桌,碗碟渐满,吃了几巡后却也到了尾声。
方钊这才转头看雁骓:“小雁饭量不错啊。”
雁骓面上一红。她中午与陈淑予用餐,陈淑予在军中待惯了,进食匆匆,自己吃完了便起身离开了饭桌,雁骓便也跟着放下了碗筷,才吃三分饱。到了晚间这顿没有限量的,她才敢放开,两顿化了一顿吃掉。
方钊看她有话闷着,表情也淡淡的样子,想到母亲曾说过雁家一些事,心里早对雁骓有许多好感,语气亲热,转移话题:“小雁,你现在出宫来,少不得也和我一样得去演武场练武了,到时候咱们好好研讨研讨,我特别喜欢你家雁翎刀法,近身的时候特别好用。”
反正她家二妹也是个沉默寡言的,她也照样有话就说,只要二妹听进去就行。想必雁骓也是差不多的。
没想雁骓是个最有来有往的性子,也不撒谎:“我学得可能还没有你好。我只看刀谱,很多地方不明白。”
方钊一直苦于二妹寡言,三妹年幼,没个知心的朋友,得到雁骓回应便高兴:“我也是刚学不久,那咱们一起学啊。”
雁骓脸上现出笑来,又想起自己现在归定国将军治下,看向了陈淑予。
陈淑予和方耀计划已定,也不瞒她:“你进境慢。尚德武场训练时间是每天三个时辰,你,七个时辰。”
雁骓粗略一算,若是保证四个时辰的休息,每天用餐和来回路上所用时间不过区区一个时辰。果然如靖海将军所说,以后有的是苦日子了。
但她心中明白,自己荒废了三年时光,虽然轻功已渐成气候,但于战场上毫无用处。想要成为独当一面的将领,磨练武艺的同时,还要学排兵布阵,也要有大量实战打底,才能正式带兵呢。
所幸她现在已经从宫中出来,还有补拙的机会。
想到这里,雁骓并没有别家孩童听到课业繁重的牢骚,反而眼睛都亮起来,望着陈淑予道:“谢谢将军!”
陈淑予见她明白事理,微微点头,瞥了方耀一眼。
方耀失笑:“你以为这就赢了?我们家老大也是七个时辰的练习。老三还小,不准她练多,反伤了身子,才定下三个时辰。老二四个时辰习武,四个时辰习机械。我也不是心里没数的人,该做到的还是要做的。”
陈淑予见方耀胸有成竹,便看着她道:“这两年交给你了。”
方耀道:“雁家宅子还有事等她,全交给我怎么能行?若是那宅子里长期缺主人,你知道是什么结果。”
那样的话,陈流霜的势力就会渗透进整个雁家军。
当雁家军成为善王府助力,社稷危矣。
陈淑予默默思忖了一会,向雁骓道:“六个时辰。”
雁骓知道这是要给她留出打理雁氏一门事务的时间,但她着实舍不得将练武的时间减去一个时辰之多,顾不得礼貌辩道:“不,我可以少睡一个时辰!”
陈淑予目光一冷,威压随之而出:“不许。”
雁骓有些急了,音调也拔高了些:“我祖母当年每天只睡一个时辰就够了!”
陈淑予冷冷道:“当年战事紧急,若她不减少睡眠,只怕会长眠于武洲郡。现今你身量未成,揠苗助长伤根本,绝无可能。”
方耀在旁接口道:“老大,你给小雁讲讲。”
方钊便揽了雁骓肩膀,高高兴兴道:“休息是战士最重要的任务之一!现在你还未成年,只有迅速成长,才是第一要务!若不能保证睡眠,将来腿脚生骨时便长得不牢。你们陆战军都是马背上来去,腿上消乏的话,哪来的战力?”
这话说得,仿佛她已经是合格的水师统领似的。
她又给了个建议:“不如你去武馆的路上不要坐车,骑马来去能省不少时间,匀出半个时辰处理家事,渐渐做熟就无碍了。我也是匀半个时辰出来学机械的,所以学得没有老二好。”
雁骓见她说得明白,也听进去了,有些期待地望着陈淑予,道:“将军,七个时辰已经很少了,不能再减,请您允准!”
陈淑予这才应了一声,算是通过决议。
雁骓知她虽冷硬严肃,却着实的一诺千金,重新亮了双眼,和先前在宫中模样大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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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已毕,方钊打听得雁骓不能回家,便热情邀她去威远侯府住一晚,次日一早一起去演武场。
陈淑予久在军中,家里奴仆多半是出了宫无人供养的宫女内侍,年纪都大了,只在将军府里养老,伺候得虽规矩,但也算不上周到,实在不适合带个孩子回去照顾,顺水推舟地应了。
方钊习惯了规律作息,今晚外出用饭回去,就已经到了熄灯睡下的时辰,只好抓紧路上的时间和雁骓叙话:“雁翎刀法,教习教不得,等到演武场休沐日,你来我们府里,咱们跟着我娘练练。”
雁骓正愁练武不得精髓,哪有不同意的?
方钊又话音极快地问她弓马长兵之类,雁骓虽有初涉,却都不熟,方钊倒是这方面强些。两人说起轻功和步法,方钊又不及雁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