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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小院之内,花楼的小厮们都缩在阴暗的角落不敢出来。
楼上房间之内,风铃衣衫褴褛,软软地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嘴角边挂着血丝,另一只抬起的裸臂护着脸,臂上横着一块块淤青和红痕。
王县尹已经除去外衫,正兴奋着:“起来跪好!”
风铃咬着牙爬起来,脸上一片泪痕,勉力跪起,又被她在身上一阵踢打。硬底的官靴一下下踹在肋骨之间,疼得几乎断了气,又兼两只手臂要护住头脸,无法保持平衡,很快又被踢倒。
及腰的长发被缠在王县尹的手腕上,抓在她手心,眼看整个人要被撞到桌角,风铃咬牙避开,扯掉一绺长发,终于躲过尖角,被重重撞到墙上的窗框,一声闷响。
风铃忍不住痛呼一声,又被接连撞了几下,肩膀已经麻得抬不起来。
偏偏王县尹还要问他:“爽快了吗?”
风铃在凌乱长发间抬起头来,颊边是刚才没能护住撞了墙的绛红,脸上勉强笑着:“嗯,爽快。”
王县尹咧嘴笑道:“还是你识趣。”伸手去香炉之中拿了炷点燃的香来。
风铃眼神里满是恐惧。
王县尹总是这样,一开始会疯狂地打人,但等她平静下来,就有比挨打更痛苦的事情等着这些伎子。
香火头上的红光熄灭在风铃腿侧的嫩皮上,那里已经结了些浅浅的疤痕,却仍然是人身上最细嫩的地方,被香火一烫就疼到全身蜷了起来。
王县尹不耐烦地道:“张开腿,不然就绑起来玩。”
风铃连连道歉,又被她拿着香火烫了几次舌头做惩罚,这下连话也说不出,只能软瘫在地,随着些许折磨发出痛叫的声音。
窗边供桌上本来供着财神的香火,一点一点熄灭在伤痕累累的皮肤上,蜷缩的男子像是被扯破的布偶,躺在神龛之下,双眼微闭,眼泪已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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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鸶战战兢兢地跪在雪瑶面前,面对她的目光,却不敢完全放下心来,正在孤注一掷地试探:“那……王县尹原来的夫郎,就是给她打死的,现在又娶了一个还是挨打用的,她在家里打得不过瘾,就出来招伎,只是打人,不行云雨。”
雪瑶状似不经意地饮着茶:“风月场上的怪癖也多的是,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鹭鸶又道:“我们这些伎子,都是在她的治辖下,所以不敢反抗,差不多都被她打过。她经验颇丰,从来不下死手,打得又疼,是以她来招伎的时候,我们都特别怕,但又不能不接,所以就轮流倒霉。”
雪瑶笑道:“风铃今天主动换了你,可见他是皮痒了?”
鹭鸶慌忙道:“不不不,他是为了救我,我胃经不畅,一被打就吐血,他见过。风铃不是那种喜欢粗暴的人,真的不是!”
雪瑶道:“你们两个关系挺好的?”
鹭鸶愧疚道:“不好,常常互相抢客人。”
雪瑶笑道:“那就奇了,他应该看你吐血才算报了仇,怎么反而要主动帮你担下这个?”
鹭鸶道:“他平时为人就挺好的,我……我不应该那么对他。”
雪瑶又问:“那为什么不想让护卫过去看看?”
鹭鸶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您是贵人,一定见不得这个,这次定会打断了救他出来。到时候,王县尹就知道是我跟您说了这话,一个受苦的变了两个。即便现在救他一次,王县尹表面说不会打我们,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且您只是路过这里,等您走了,我们还在她手里,永无天日。您便是再慈和,也不能把全部的伎子都赎出来吧?”
他期期艾艾地哭着,只是不敢求雪瑶出手救人,反要劝阻。
雪瑶倒是没想到,王县尹还有这等癖好。
她想起某次和芝瑶在寿王府园子里说了几句话,有位侧君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故意抬着手对芝瑶示意,手腕上带着圈麻绳勒出的红痕。但对于芝瑶的侧君,那痕迹像是奖章,知道她也看见了,反而喜滋滋地笑着,垫着步子轻盈地走了。芝瑶圈子里玩的花样也多,主要还是怡情助兴,为了床笫间的刺激。
可是,王县尹这等行径只是单方面的暴力,承受者并不喜欢,又已经威胁到性命,还以此长期欺压柳畔巷子中的伎子们,这便令风月中人厌恶了。换了芝瑶来做这趟差事,怕是要第一个办了她。
雪瑶想到这里,再次试探:“真的不需要孤帮忙?”
鹭鸶认命地垂下脸,摇摇头:“娘娘肯问起这事,就已经对我们很好了。”
看来果然和消息中说的一样,这竟然是个土皇帝,一手遮天呢,做官随心所欲到这个地步,真是幸福。
只可惜,雪瑶到了,她好景也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