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海真是一脸希冀的看过来,沈渺渺顿时微微一笑。
“赵大人这般模样,难不成当真以为我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了?”
沈渺渺说着,将茶杯重重一放,她如今久居高位,威势自然不小,就连歌舞都停了一瞬。
见所有人都看过来,沈渺渺又轻笑一声:“费尽心思如此隐瞒灾情,恐怕并不仅仅是旱灾蝗灾吧?”
赵海陡然一惊,回头看去,却只见沈渺渺脸色淡淡的,仿佛只是闲谈而已。
“这……”
赵海低垂着眸子,下垂的眼袋遮挡了一闪而逝的凶光。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还不信任下官吗?”
说着又是一通捶胸顿足,只把自己瞒报灾情的悔恨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只要现在能够秉告给朝廷,那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的!”
赵海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咱们养的马,都被那些个刁民给砍了,吃了,这想要送信也没法子啊!”
沈渺渺眸子里划过一丝讥笑:“无妨,既然吃不起饭的灾民这么多,那就雇几个人,去送信好了。”
说着又定眉定眼的看着赵海:“赵大人,你敢吗?”
让灾民去送信……从东边沿海一路跑到京城……
赵海只觉得额头上的冷汗越发多了,就连硬石的地板,也让他觉得软塌塌的,像是随时都要陷进去。
“说!如今济阳城到底如何了!”
这一声厉喝,直接让赵海给趴下了,“下官……下官有罪!”
沈渺渺和容钰二人听完了赵海说的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几分震惊。
却原来,最开始的时候,济阳城这周边只是有旱灾而已,后来蝗虫出现,大肆繁殖,啃咬粮食绿植,这才造就了如今这般人人面黄肌瘦的模样。
可事实却远远不止如此。
旱灾蝗灾相继出现,人没了粮食总得活过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朱门里的酒肉自然是吃不了了,可若是冻死骨,在夜里悄不声息的捡回屋子里,只那么一句,也足够一家人两三顿饱足。
若仅仅只是这等可怕的事情也就罢了,同类相食之后,却出现了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病症。
先是站立不稳,手脚抖动失衡,随后开始发热不止,肌肉**,而后失明,浑身疼痛……到了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行为失常,胡乱扑咬旁人。
“下官是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啊!”
赵海知道藏不住秘密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说了:“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是饿的,就没怎么在意……”
“结果到了后面,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这种情况,发热的发热,瘫痪的瘫痪,咬人的咬人……”
想起那时看到的可怖场景,赵海一个劲儿的开始摇头:“这个可是会人传人的啊!我也不是没有大夫给他们看过,可是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啊!”
沈渺渺冷冷的看着赵海,“你还先在这委屈上了?若不是你迟迟不报,又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情!”
“济阳城外的那些坑,就是你的杰作?”
自己做的事情一件件的被扒出来,赵海满目绝望。
“我……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赵海低垂着头,声音沉沉的,带着几分疲惫:“如果不把那些已经出现发热的病人先处理了,不说是整个济阳城都会沦陷,就连其余的地方也保不全!”
他想到这里,大概是觉得自己分外有理,于是就变得振振有词起来。
“若非我如此,恐怕整个大朔都逃不过!”
若不是他把灾情隐瞒不报,又何至于此?竟然还在这里狡辩!
容钰看着沈渺渺的神色,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来人,把济阳知府赵海收押受审!”
“本王亲自审!”
沈渺渺拂袖而去,他不是生气,而是要前去查看粮仓的情况。
结果不看倒还好,这么一看,让人心底跟火烧一样难受。
原本应该满满当当的粮仓,此刻却只是薄薄的一层,甚至于散发着一股让人觉得分外刺鼻的霉味儿。
今年盛夏已到,按理来说,应当有新米入库!
结果……
沈渺渺撕开麻袋,抓了一把米在手上,只见上面遍布着黄黑色的霉斑……这他娘的能吃才怪了!
剑一跟在沈渺渺身边,也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也忍不住握紧了剑柄。
沈渺渺揉了揉眉心,“去,拿着皇上给的令牌,去到最近的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