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熹。
沈渺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一片萧条的模样,眸色冷漠。
“剑一回来了。”
容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沈渺渺的身后,“你现在可要见见?”
沈渺渺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一看到剑一,眸子却忍不住的微微一缩。
只见,剑一头上脸上都是灰尘,手臂上还有几缕血痕,认识了这么久,却是首次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剑一,发生什么事了?”
沈渺渺薄唇微抿,声音低沉:“难道你找到了什么重要线索?”
“属下原本以为,蝗虫之祸只是危及一方,可是却没有想到……”
就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剑一就想到了自己看到的济阳城。
“此处以北,都没有逃过蝗虫之祸,家家户户颗粒无收,再加上此处虽然是东边沿海之地,但是淡水匮乏……”
剑一说着忍不住皱起眉头,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了:“若是富户,还有余粮可以过冬……但若是穷人家,大多都没了活路。”
这些事情说起来也不过只是寥寥几句,沈渺渺却忍不住皱起眉,总觉得还有未尽之言。
“若是没了活路,那总该有人想要找活路……后面的事情呢,如何?”
剑一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我从回春镇一路往东,所见所闻大都如此,有人往济阳城去,却被人挡在了城外。”
“济阳城外,如今满是大坑,大多……都是在焚烧尸首。”
一个主城,却没法收容任何难民,甚至于任由平民百姓在城门口焚烧尸首!
“简直骇人听闻!”
沈渺渺几乎不敢想那等惨状:“我倒要去领教一番,这位济阳城城主的本事!”
他们这一次出行,主要是负责彻查地方官员盐政和贪污之事,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不管。
可没想到,等到了济阳城下,却受到了阻拦。
“大胆!何人竟敢擅闯城门!”
剑一看着道路两旁的惨状,冷哼一声,拿出了雍王令牌:“雍王容钰,及御花使沈渺渺,奉皇命前来彻查地方盐铁贪污!速开城门!”
守门的士兵闻言有些慌,纷纷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身后。
走出来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黑壮男子:“你们这些人,就算是假冒身份也得做好草稿吧!雍王殿下和御花使,不该从此处下江南!”
“你们二人看着也是非富即贵,何苦做些坑蒙拐骗的营生?!”
守门的将领觉得自己守城门这么多年,什么事儿都见过了,倒也不把二人放在眼中。
“你们若要过济阳城,只能绕路,不能进城,言尽于此,若是违背此令,那就是违抗知州令喻!杀无赦!”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沈渺渺冷笑一声,从马车里拿出圣旨,高高举起。
“你若是再不开门,不过是一小小守城将领,我就是杀了,也没什么!”
明黄的颜色在阳光下越发刺眼,守城的那位将领甚至伸手揉了揉眼睛,因所见无误,大热天的就出了一身冷汗。
“轰隆……”
封闭多时的大门突然打开,一边手无缚鸡之力的灾民还没来得及暴动,就有一长串的带刀侍卫拦住了两边。
“这位就是雍王殿下和沈大人吧?”
来人是一个面白有须,身形瘦削的文人,只见他微微拱了拱手,“在下济阳知府管家,不知您二位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还请您二位恕罪,赵大人已经在府中略备薄宴,万望光临。”
“赵大人的架子可大的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个管家就行了吗?”
沈渺渺轻笑着睨了一眼所谓的管家:“左右咱们都已经在这儿等了这么久了,不如就再等等赵大人大驾光临吧?”
而一直守在城外的流民,此刻就有人看出了门道。
“你就是那个狗官的走狗!”
“快点放我们进去!狗官!你他娘的放我们进去!”
“你们是不是跟姓赵的是一伙的!不是的话就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带着刀剑的侍卫大多也是在这一块长起来的,只是牢牢的组成人墙,却没有任何伤人的心思。
管家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眼看着这些流民越来越不受控制,前头这里还有个有先斩后奏之权的御花使……
“您二位有所不知,并非是赵大人不想过来亲自迎接,而是因为之前有个歹人刺伤了赵大人。”
管家苦着一张脸,“这……实在是没办法啊。”
所谓的歹人剑一眼观鼻鼻观心,不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