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葛老欲言又止，满脸迟疑。

但秦肃霄却自言自语道，“一开始，朕怕她受伤，所以将她接进宫里，只要成为皇后，就没人能伤害她。绾绾也可以永远活在朕的羽翼之下。可是...为什么还是事与愿违。”

葛老沉默了，是啊，为什么付出那么多努力却还是事与愿违呢？

大概就是因为，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但身份总归是不一样。

葛老叹口气道，“老臣知道陛下一切都是为了绾绾，可是后宫，您就是出自后宫，当年先帝的后宫有多乱您不是不知道。”

秦肃霄沉默，半晌后忧伤道，“所以朕让她做皇后，费尽心思将她捧上这个位置。众臣都觉得她的出身不够，朕就给她换一对父母，恭亲王的女儿，如何做不得皇后？”

葛老却反问，“那您以后便不选秀？后宫不进新人了吗？”

本以为，他这句话问完，秦肃霄是不会回答的，可没想到，他才话音刚落，秦肃霄便坚定道，“那是自然，朕已经有了皇后，还要其他人做什么？”

“再说...”秦肃霄压低声音，露出几分失落来，“朕比谁都清楚，绾绾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朕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可为何？”

为何还是逃不了别人的算计和勾心斗角。

从小，秦肃霄就在先帝的后宫中长大，先帝子嗣不多，先皇后死的又早，不少宫妃勾心斗角只为了怀上孩子。那些女人的手段他身为太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更甚者，妖后当上继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除掉他。

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后宫，只是想要一个安静祥和的日子，让他和绾绾一起生活，男主外，女主内。

他治国安邦，陶绾绾来帮他处理后方。

这不就是最好的安排吗？

气氛越发低沉，葛老也被这种气氛感染，长叹一口气道，“陛下不选秀，到时候朝臣们必然会反对。老臣相信您能力排众议，但绾丫头呢？到时候一切罪过都会落在她头上，古往今来，那些祸国妖后的名声是怎么来的，陛下难道不清楚吗？”

“而如今，只是一个皇后之位，还未落实在她头上，便有人要算计，那往后真的做了皇后。陛下又不肯选妃，到时候又要多出多少敌人？陛下，绾丫头是老臣所见过最有天赋的女子。她的理想和抱负应该是帮助您安定天下，让百姓们不必受苦痛折磨。您就是让她上战场，老臣相信绾丫头也绝对不会眨眼睛，而如今却被困在深宫之中，因为身份地位不够高，被公主鞭笞，又被万民所不齿。外面，百姓们已经开始传开了，说绾丫头是祸国妖后。”

秦肃霄嘴唇动了动，像是嗓子被堵住一般，深吸两口气，好不容易才将那几个字吐出口，“她知道吗？”

他的声音嘶哑至极，像含着粗粝的沙子，混着喉咙反上的腥甜，艰难地又说了一遍，“你已经告诉她了吗？”

葛老摇摇头，“这话听了，多少会让人伤心，老臣一个字都没往外说。但是，好像公主说了。”秦肃霄身子僵住，那就是陶绾绾已经知道了。

她虽然从来不在意别人的说法，可是到底也是清清白白一个好姑娘，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无端被人冠上妖后的名声。

秦肃霄此时如同身处炼狱，一根根细细密密的丝线将他的心脏包裹，抽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捏紧手中的宝剑，复又松开，半晌后道，“你以为，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