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也为自己前一刻的消极感到可耻。
但肃奴并没心领,反而羞怒,又顶道:“我不是要钱!”
肃离不解。“那妳还要什么?”
肃奴的脸气得红润润的,让他的眼一盯上,就离不开。
她脱口而出。“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个家!”
肃离一愕,终于回神。“妳说什么?”
“我会独立,离开这个家!”肃奴拨开垂发,用双眼瞪他。“不再让你们生厌!”
肃离竟觉得莫名著恼。他不过认识她两天,她不是他的亲妹,他对她也毫无责任,却如此听不得这句离开的话,连他也不懂自己这层心思。
他恼于厘清,只霸道地说:“妳敢?”
肃奴一缩,可眼神仍是坚决。
“这家门,没那么好跨。”他又说:“妳今天既姓肃,我便有权管妳。”
肃奴听了,眼睛一红。
那红,竟让他心底泛酸。
他撇开头,转身,匆匆扔下一句。“早点歇息。”
然后近乎逃避的离开她面前。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害她哭了,他不敢想。
回房后,他又吃了一管烟,冷静片刻。
他才发现,自己不但怕她的眼泪,更怕看到她毅然决然跨出这道家门的背影。
这感觉来得突猛,让他招架不及。
肃离闭眼揉着额,皱眉隐忍无眠留下的头疾。
坐一旁嗑干果的主母见着,忍不住唸几句:“别摆这模样,一会儿贵姝和她父亲来了,让人看到,难看。”
肃离张眼,斜瞪她。
主母哼一声,端起茶盏喝茶。可心里不舒爽,喝的茶都是凉苦的。她招来茶馆伙计,当着他的面把茶倒在地上,嗤道:“你们真不周到,客人的茶是烫是凉,竟都不留心,我今天选在你们这儿见客,真是一大失着。”
伙计被羞得脸色一阵青白。
主母又指着前头唱着穷州小调曲娱客的歌妓,抱怨:“要唱,就唱京畿雅调,你们这大茶馆也有穰原来的商贾官客,别拿土调让人家见笑。”
肃离叹气,掏出竹纸,塞给伙计。“没事,换个热汤吧,帘子放下来,一会儿客人来了,咱们要谈事。”
伙计诺诺称是。
他再塞一张十两面额的兰票。“顺便下楼,替我买个药烟。”
伙计双手捧着竹纸,感激他的缓颊,讨好地问:“好的,大人,什么药性?”
“合欢皮吧。”合欢皮做的药烟,可以治失眠所引的头疾。
伙计将帘子放下,欢喜地拿着小费离开。
主母始终不屑,如看鼠辈。“贪钱。”
肃离无奈地说:“这不是家里,主母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