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入蚀(4)(2 / 2)

诞降之师 范之家 2200 字 3个月前

“你娘们儿啊?”老易毒舌地补上一句。

官人看了一眼少女,挑眉。“确实。”

“不舒服。”连永无也略为表态。

官人面露嘲讽。“你们应当不想闻我身上真正的味道吧。”

明城挪了椅子,与官人分开了几寸。

“好啦!别再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了。”螫蝎拍拍手,拉回众人注意。他笑咧咧地说:“我穿『千层底』长途跋涉过来,不是来为诸位劝架的。”

猜透了在座人等的来历之后,树生想通了。先生稍早在车上与她提过,官府若想查这批人,也查不到深处,至今甚至无人承认这是一个有具体规模的帮众,原来,是因为他们可以“化散于无形”──每个人都有正常的一面,比如一个是牧人,一个是上灯匠,一个是街坊都会接触的补缀人,表面上,各个都是奉公守法的常民,还有两个是任官的!没有人一天到晚都在使坏、策划阴谋,没了蚀,他们一样可以寻常而适然地过着他们的人生──他们就是这样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世人的耳目。

真是一群虚伪的大人。树生想。

少司命只要让人长命一岁,他们就杀一人,这样一算,如今他们到底已杀了多少人?而在他们的手变得如此腥臭之后,又怎能不在夜里作恶梦?甚至还这样装模作样地过起平凡至极的小日子?

可恶!她狠狠地咬牙。

你等等。念头提醒她。刚刚普央不是说,他们这批为官的人正被盯上,人人自危吗?今天的会,似乎不是要讨论杀人,而是要讨论被杀。

树生一愣,开始回想。没错,普央指着杂报时,是这么说的。甚至可由此确认,不只有薛植,其余三名亡者也是蚀的人马无疑。这就是先生一直想不透的关连性!

所以,她与先生都想错了,那些被杀的官吏,根本不可能是蚀做的,他们反而是被杀的目标?!

她混乱了──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坏人,那还有谁会是那十恶不赦的凶手?

她的牛角尖钻得越发糊涂的时候,厅门开了,又进来了一人。

“唉呀唉呀。”螫蝎对来人叫道:“来了来了,人总算到齐了。坐吧!”

看来那第八把椅子的主人来了。

树生循声看去,那人还未完全走进她的视野范围,她只看到一身黑深的袍服,以及一双踩得稳实的官靴。

“欸?你比我还慢啊!”普央不可置信。

“你忙什么啊?到现在才来。”官人问道。

“他确实忙。”螫蝎打趣道:“听说三更半夜还要窝在别人家的梁上查案呢。”

“哼,好个指挥使的大事业嘛。”老易歪着嘴说。

大伙都对他挖苦,唯独明城向他轻轻地颔首,略为表达对前辈的尊敬。永无的眼神则依然无起无伏。少女继续窝在角落喝茶、吃甜食。

那人走上前,挺拔的身躯与他腰上的令牌与配刀都教树生看得一清二楚。

“有些事。”他说话了,略有鼻音,声音沉哑。“担搁了,抱歉。”说完,抽出一方帕子,摀着口鼻,吸了吸鼻子。

这身影、这声音,为何都有点熟悉呢?她纳闷。

螫蝎笑道:“哪个家伙约在花街开会?不知道他对花粉敏感?他就靠他那对鼻子吃饭啊!”

“不。”那人更正。“是花露水和胭脂。”

众人齐齐看向官人。官人无奈地耸了耸肩。

“好啦,别站着说话,快坐下。”螫蝎说:“蚀郎。”

那人终于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此时,这人的长相,完全暴露在树生眼前。

她晴天霹雳地一震,惊讶到停了呼吸。

“穆月。”普央将杂报推到对面,说:“这事在你们走查吏间应该也闹了不小的风波吧?有没有查出什么动静?”

尔穆月没看杂报一眼,只是专心地摺他的方帕。他说:“我们查到的,都写在上面了。”

“若上面是咱们要的,还找你来开会做什么?”普央不悦。“你是走查吏,还是一匹狼呢!会嗅不出这四起杀案背后的主导?”他呸一声。“我才不信。”

尔穆月收起帕子,挪了坐姿,盘着脚,仍没说什么,似乎不把普央的焦躁放在眼里。

“你是怎么了?”普央气了。“你老弟去了牡国以后,你怎就成了这副德性?对大伙都爱理不理的。”

“我还是我。”他冷冷地说:“你别扯他。”

“突然想念起玉伐喽。”老易拉着长调说:“以前他在场,连御言师都不敢说谎哩。”

这暗讽之意很明显,但依然激不起尔穆月的反应。

“好了,总而言之,重点是──”官人高着声说:“我们都很危险。”

众人安静下来,看着官人。只有尔穆月,正低头理着袖口与手套的松紧。

“这四起杀案的牺牲者,都是东主子新近安插在穰原的人,薛植更是曾直接与疆图侯父女接触的重要人才,失去他,要在婺州找到末世图的继任者无疑是大海捞针。看来,这凶手的企图很明显。”官人再说:“分明就是要拿蚀开刀。”

树生怔然。他们还没放过她?仍逼她要完成父亲的末世图?

“会是官方所为吗?”明城问:“我们被……少司命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