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瞬兰垂首做害羞状,但背着父亲的表情却略为惊恐,象是怕被揭穿什么。“这不是侯爷让我进侯府的原因吗?”
父亲深深望着她,意味悠长地说:“没错。”
他看着她,将最后一条香烟完整织进头巾里。
瞬兰领他来到镜架前,安他落座,替他梳头扎巾。
“这几日扎巾入眠,侯爷还习惯?”她闲聊似的谈起。“这是一种疗法,头巾包裹头额,靠近鼻口等感官,可以让您更轻易吸收味道。”
“你扎得很舒适,像没扎一样。”父亲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那我放心了。”她挪移身子,站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继续整理他的长发。
“我入仙籍前,有一个妻子。”父亲忽然说。
瞬兰一愣。“是吗?”她问:“她没跟着您入仙藉?”
“我把她休了。”父亲说:“我那时以为,我会变成一个神,不该有凡人的包袱。”
“她……夫人,应该已经过世了?”
“百年前的事了。我甚至忘了她的坟墓在哪。”
“很遗憾。”瞬兰低沉地说。
父亲转过身,抓住女人的手。“可我发现,一百多年过去……”他热烈地盯着她。“我终究还是一个人。”
瞬兰倒吸一口气。“侯爷?”她挣扎,想抽开手。
父亲的大手揽住她的腰,往他怀里箍去。“我要一个伴。”女人的柔软紧贴他的知觉,让他喘息浓重,声音低嘎。
瞬兰瞇着一双盘算的眼,看着在她身上寻求感觉的男人。她体贴地说:“这百年来,侯爷把自己当成圣人在虐待。”她软软的指细细地摸他的发、他的额、他的眼、他的唇。“你孤苦得让人心疼。”
父亲抱起女人,抚着她的身体,忍着浑身的亢奋,在她耳边低吟。“嫁给我,瞬兰。嗯?”
女人微笑,伸出双手,紧紧环住父亲的臂膀。“好的,侯爷。”
这答应,让男人脱缰。他像野兽一样胡扯彼此身上的衣服。
女人柔水娇吟,男人粗哑喘息。
“好人……”父亲使尽全力律动,一边说。
女人脸上泛着娇羞的红,杂着略痛的嘤咛问:“什……什么?”
“叫我好人,瞬兰。”他将她搂进怀里,脸埋进她馨香的颈窝。“像你一直告诉我的,我是好人。瞬兰,现在,叫我好人,快点……”
女人微笑。“好人。”她顺从。“侯爷,你是好人,最好的人。”说着,她轻咬他的耳垂,引得父亲哼出舒服的吟叫低喘。
她再说:“不论是荒州,还是禁国,他们……都不配拥有你。好人,侯爷,你是好人啊……”
“好人”,像毒药一样,麻痺他。他更加放肆地在女人身上无耻。
什么都不懂的树生,摀着耳,逃离这片让她作呕的叫声。
父亲的身影,在她心中,更加黏糊恶臭。
“延和四七五”。
父亲正坐在案上,空悬着笔,构思图画。
那两株卫木的影子,依然跋扈的映在窗纸上。这几年,只要影子在,树生就绝对看不到父亲动笔。
母亲进房,手里挂着一件衫子,来到父亲身后,轻巧地替他披上。
“刚织好香。”母亲笑说:“给你披了,看会不会有些头绪?”
父亲轻颔首,算是道谢。
“你在画泖县的啸堤?”母亲倚在父亲背上,说:“这图,你已经悬笔十年了,连一块石头都没画。”
父亲看了一眼窗纸,母亲顺着看去,会意一笑。“少司命不过如此,心胸窄,容不过你的声望旺过祂。”她轻抚着丈夫的鬓角。“画啸堤,怎么能在屋内闭门造车呢?去一趟泖县吧,我陪你。”
“定疆大图……”父亲幽幽地说:“我画不下去了。”他放下笔。
“因为没人稀罕吗?”母亲握上父亲的手。“因为那些人总质疑着,你的啸堤何时会倒吗?所以你失去了信心?”
“他们不想活。”父亲低沉地说:“没必要强迫他们。”
“你在说气话,横拓,气话。”她轻吻父亲的耳,环着他的头入怀。“你才不是这样想,你这个好人。”温柔的责备。
母亲拿起笔,蘸饱浓墨,包着他的手,让他握笔,像带着孩子练字似的。她说:“不择手段活下来,不好吗?横拓。”
父亲斜眼看着她,母亲正天真的笑着。“是人,都不想到黑虚之海。少司命很清楚,所以禁国没有死刑。”
父亲勾着嘴角,脸上拧着嘲讽。“可有些败类,必定得死。”
“你心里也很清楚,横拓。”母亲诱哄地问:“那你何不照着本心做呢?”
父亲望着她。“你今天,给我织了什么香?”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母亲一愣,随即笑说:“老样子,是你最喜欢的,在夏天的海里泅游的味道。怎么?不对劲吗?”
“不,很好。”父亲终于笑了,但笑得很不真恳。“我喜欢这义无反顾的味道。要泅过大海,就要这样,麻痺自己。”
“那就画下去吧,横拓。”她像劝人向善一样,怂恿着。“画下去。”
父亲的手不再僵硬,他任母亲带着,在白纸上画下了第一笔。
“延和四七九”。
深夜的房,从床帐里传出熟眠的呼息声。
忽然,一阵窸窣。
就着窗外隐晦的月光,树生看到母亲爬起身,轻掀帘子下榻。父亲仍躺在**,睡得很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