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肉花(2)(1 / 2)

诞降之师 范之家 2178 字 3个月前

他环顾这破陋屋子,心情有些冷了。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真想立马离开,上村子买肉沽酒,顺道和那**的女人快活一夜,好犒赏自己。念头一闪,他便想行动。

他来到门柱,将那面铜镜取下,要系回腰上。可翻开镜面一看,他愣住了。

镜面一片乌黑,即使屋内灯光明亮。他紧张地用袖子擦拭,还是乌黑。

“怎么回事?!”他打开门,仔细观望户外。镜子若反映不出任何事物,代表着他此刻不在现实中,但户外有风,有雾,还有树叶摩挲的沙沙声响,一切又极为真实,一般术师不可能高超到将自然每一瞬动态都复制入幻境中。

他警戒的心稍稍放下,自我安慰:“不可能,我不可能掉进别人的术里……”

他退回屋里,想琢磨出为何镜面是一片漆黑的原因。忽然,原本给杭乐安住的房里传出窸窣的脚步声。他大惊,喝道:“谁?是谁?!”

“爷。”很熟悉的声音。“民女没有恶意。”

玉伐的心一提,再吼:“给我出来!”

门口摇晃出一道纤纤细影,然后,一张笑得娇娆妩媚的脸蛋,幽幽地浮现在门框边。玉伐瞪大眼,不可置信,是稍早与他打情骂俏的骚女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质问。

“爷在说什么笑?”女人撒娇地说:“是谁说晚上要来民女这儿求偿的?嗯?既等不到爷,所以,民女就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玉伐才不会傻到相信她这番说辞,他抽出刀,举着镜子,这才想起,这女人碰过他的镜子。他骂:“是你把我的镜子搞成这样?”

女人用袖子遮着笑,娇声说:“爷可以玩弄人,却不许人玩弄你?真霸道。”

“你说什么?”玉伐脸色阴冷。

“你可以闻闻看,镜子散发什么味道。”女人好心提示。“放心,民女没你那般卑劣,让一个孩子闻那种剧毒。”她意有所指的讽刺。

玉伐皱眉,眼睛与刀仍直指女人,防她妄动,另一手则将镜子凑到鼻前,一嗅。他脸色白了。“不、不可能……你,你不是已经……”他慌得回头望向户外,却不知何时,他那干人马早不知所踪,没有人声马响,只有静悄悄的白雾。

“怎么了?”女人笑弯着看他,眼神阴森。“你说啊。”

玉伐恐惧地大叫,举刀一挥,砍了这女人的头。

女人的血喷了一地,头颅滚落一旁,咚咚的响着,极为真实。她没有像劣质的幻影,让人一砍就烟消云散,可当那头颅滚到了定位,黏着血迹和乱发的脸面向他时,反而更教他恐惧。

偏偏,那头颅的眼睛还朝他眨了几下,嘴角弯弯的牵着。

“你觉得真实吗?日召师。”话从女人的嘴里吐出,然而声音却完全变调。他当然认得这声音,他刚刚才抓住那声音的主人!

他全身发着抖,后退几步。

女人的身体动了起来,朝头颅爬过去,拿起了头,装回颈子上。伤口正慢慢黏合,她一手扶着头,一手仍作娇媚状地轻抚着乱发。她微笑更深。“亏得你们和少司命,穷追猛赶,我的确染了些风邪。”她用男人的声音说:“但不致傻到任你趁虚而入,日召师。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日召师害怕至极,尖叫,举刀又要冲来。“诞降师──”

女人一甩头,长发如鞭,紧紧勒住玉伐四肢和他的颈子,动弹不得,满脸胀红,眼睛都被勒得凸了出来。

“你大概还是纳闷,我没笔没纸的,怎么让你掉入术中而不自知,是吧?”杭乐安的声音说:“我这两百年,可不虚度,我用想的,也能把你拉进来。”

日召师的牙齿怕得打颤。他想,难道这是传闻中的“孽画”──光是意念,就能是一枝健笔,在施术者的心里作画,再利用眼神的对峙投射进对方的脑海中,影响他人行动。他听几个蚀里的前辈谈论过,这是诞降术的至高境界,人们甚至找不出词形容,只能拿“孽”这个字──心之恶也,身之祸也──来概括他们对这诡术的惧意。

他自己色迷心窍,被那女人骚弄的眼神迷住──那女人甚至只是墨水画出来的假人,一想到这儿他就感到反胃!原来早在那时起,他就被玩弄于诞降师的鼓掌间,还愚蠢地自得其乐。

“好画贵在活、贵在动,我自诩做到这点,所以不论是人,还是这自然景色,是否都让你感到栩栩如生呢?”女人的眼神打量玉伐惊恐至极的表情,笑得开心:“看你这表情,真是对我至高的赞美,日召师。”

女人的头发如活物,扯下日召师腰上的佩镜,拿到自己手上。她欣赏着镜子,又说:“不过也得谢谢你,你的镜子助我一臂之力,让我的术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打进你的心里。”

日召师的镜子能反映并折射实像。当时少妇拿起他的镜子把玩,便是利用镜面的折射,将眼神投出的心术折曲射进玉伐的眼中,让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术。

玉伐没想到,他竟是栽在自己的镜子里。

“不过有个地方,不大真实。”女人偏头,说:“你猜猜看。”

玉伐瞪她。

“若你们真杀了我女儿,我不会像个懦夫,安静的掉着眼泪。”女人的脸变得狠戾,杭乐安粗着声音说:“我死了,也会变成鬼,找你们索命。这才是真实。”

玉伐觉得颈子刺疼,越来越痛,好像一把锯子正慢慢切割他的颈子。他终于流出痛苦、惧怕的眼泪。

“这样就哭了?懦弱。”杭乐安冷笑,咬牙说:“但我不会放过你,我要用你的头,告诉你那当家,不要,惹我──”

玉伐瞠大眼,想尖叫──

但屋内只响来一声闷哼,接着削断的头落地,缓缓地滚落墙边。

可惜,那瘫倒的尸体不会动,无法去把头颅捡起来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