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一吃进药粉，黑狼低吟一声，身体痛苦地扭曲一阵，树生赶紧往一旁跳开。然而挣扎过后，黑狼只是更虚软地瘫着，毛发依然软顺。

正如它说的，她若想掐死它，它连咬她都没力气，更别说释放那些毒针。它的气力连同血一起流失掉了。

树生松口气，又继续给伤口抹些铁扇散，并照伙计教的，拿着帕子搧着伤口，让药粉挥发得更快。

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

树生找了些话来说：“大叔……平常是做什么工作呢？”

黑狼好一会儿才回答。“重要吗？”

“很好奇。”

它咧嘴一笑。“杀人放火的勾当。”

树生一愕。

“怕吗？”它冷冷地说：“在你这天真的小鬼眼里，我可是十恶不赦的坏胚子，我若没受伤，铁定是把你拐起来，到人贩子去卖个好价钱……”

它却没从树生脸上看到任何惧意。

“我更确定了。”树生苦笑着。“大叔不是坏人。”

黑狼不以为意地冷哼着。

树生解释。“不然你不会把我踢开。”

“那只是偶然，一时兴起。”

“大叔真的不是坏人！”树生说得异常坚定大声，那力道竟让黑狼一愣。她说：“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回来。”

黑狼瞇着眼。

“坏人，才不会大声嚷嚷自己多坏呢。”她失落地说：“真正的坏人，都有一张面具，成天咧着嘴对人笑。”

黑狼深深地看着她。“你几岁？”

“咦？”树生会过意。“十二。”

“你遇到什么事？”它问：“让你小小年纪说出这种世故的话。”

树生沉下脸，好一阵子不说话。

黑狼叹口气。“虽不是我求你……”佯装得不情不愿地说：“但还是要……谢谢你……”

没料到它会道谢，树生迟疑地说：“嗯，不会……”

“天那么黑，你快点回家吧。”它说：“我可不希望我死后，人们传说我是拐了一个傻丫头才送掉命。”

“不……”树生闷着声说。

“你又听不懂人话了……”

树生打断它。“大叔！”

黑狼一愣。

“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树生的声音沙哑。“我不要回去！”

“你……”它无言，怔愣地看着她流下眼泪。

“我不能回去。”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她本想今晚都不要想起这件事的，可黑狼提醒了她，自己说了那最不该说的话。她痛哭着。“我伤害他，我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我不要回去……”

黑狼默然地望着她，并没有多问，只是任着她哭。

等她稍稍平静后，才说：“随便你。”

树生还是哽咽着。

“只要你不怕醒来后，旁边睡着一具尸体，你要怎样都随便你。”

她擦擦眼泪，道谢。“谢谢你，大叔。”

稍晚，见她窝在蜡烛旁，冷得直打哆嗦，甚至妄想用残烛的火苗来暖手，黑狼又开口。

“你不怕的话，可以睡在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