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月黑风高,天梁和允厉也并没有发现凤修林他们,打斗声渐渐远去,凤修林也渐渐听不到动静。
“允厉也在这里,不如我们快些将事情办完然后回去。”君巍然提议道,凤修林只能点了点头,跟着君巍然往山上跑去。
“记住,遇见那些腐灵,破坏心脏即可,用我给你的那把剑。”
君巍然生怕凤修林忘记,一遍一遍嘱咐着,他没告诉凤修林,这剑是君氏皇族的传承,晏明皇帝在去世之前传给了君巍然,别人根本用不得。
把这剑交给凤修林是临时决定的,连君攸忌都有些对儿子的举动感到吃惊,这把剑的剑格上镶嵌了一些稀有灵石,暗夜里能发出微光,所以君巍然自小就十分喜欢。
“对了,在这里最好要压制住自己的血脉,更不要让你的灵相瞳出现,”君巍然说,“在灵启时代,灵相瞳象征高贵,但是到了现在,灵相瞳却是这些腐灵的众矢之的。”
“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似乎并没有遇到很多腐灵,路上也还算安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灵身上才有的泥土和血腥味,让凤修林肚中翻江倒海,连火折子都在腥风中被吹灭。
打斗声又渐渐近了,凤修林听见天梁的攻势渐渐落了下风,未转身,剑锋已到眼前,在凤修林的眼下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是谁?允厉吗?那个父亲派他来杀了自己吗?
凤修林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
“殿下,请跟我走。”允厉的声音在身畔响起,微光中凤修林看见允厉抓着君巍然的胳膊,像来时一样消失在了原地。
一片黑暗之中,允厉带走了君巍然。
凤修林和天梁愣在了原地,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折子,吹了吹,火折子复燃,照亮了天梁有些空洞的眼睛。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凤修林有些苦恼,没了君巍然,他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天梁没有回答凤修林的问题,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定定地看着远处的山巅,然后道:“你跟着我,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从昨天开始,天梁就很奇怪。
“……好。”凤修林鬼使神差地回答,他觉得脑海深处有些东西在渐渐复苏,好像跟天梁有关。
*
跟着天梁走了很久很久,凤修林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这么安全,根本没有什么腐灵,因为天梁早就来把这些东西都杀光了。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按照君巍然说的那样摧毁这些腐灵的心脏,而是随手给了它们一击,过了很久凤修林才看清楚,刀刃上只是沾了天梁的血。泉城铁做的三副刀刃全部都被磨损,她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套刀了,但是仅仅凭借着残破的刀口,她也可以杀死这些腐灵。
她到底是谁?
天梁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她带着凤修林绕过了路上一些石头,很快就到达了山巅。
山巅之上是一个巨大的祭坛,古老废弃,中间是一个空**的展台。祭坛四周被石壁围绕,上面画着生动形象的壁画,内容是三个人共同站在扶桑树下,他们一起捧着一盏琉璃杯,这是一个奇怪的琉璃杯,形状如同缩小了的扶桑树,杯中水不知从何处来,像是从杯上枝叶汇入的,而杯下还有水源源不断流出来,汇到三人的血脉中,在体内生生流转,永不磨灭。
仅仅是一幅不会动的古画,却让人心生敬畏。
天梁和凤修林一起看着这一幅画,不同的是,凤修林的眼睛里是赞叹敬畏,而天梁的眼睛里却有着看见父母一般的欣喜。
她着魔了一样扔掉手里的刀,慢慢走向石壁,路过展台的时候,展台上的微光闪烁了一下。
她将脸贴在石壁上,双手轻轻撑在石壁上,如同在母亲怀抱中的婴儿一般满足,露出最温和真诚的笑容:“今日是五月初九,是我二十五岁的生辰。”
“师父说,我会在二十五岁无疾而终。”
“我离开这里,已经有二十五年了。”
*
“怎么会是你?”允厉看着被自己带回来的君巍然,不可置信地问道。
虞生欢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两两相觑的画面,似乎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君宜丰满心欢喜地跑了上来,在露面之前就已经摆出了一副悲痛万分的表情,可是没想到允厉没有把自己的儿子带回来,而是把原本该永远困在无相渊的君巍然带了回来。
君宜丰有些回不过神来,怔怔地问:“怎么回事?”
“臣以为……没有佩剑的是桑献太子殿下……却不想……君巍然心机深沉,竟然将象征身份的王剑交给了桑献太子,臣在黑暗中没有看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