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修林回到了凤府，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自己的母亲。

这是正常情况，他的母亲从小时候开始就经常不在家，他的一身厨艺就是这么练出来的，要么自己做给自己吃，要么饿死。

他在越州吃下了一整瓶的酒丸，因祸得福想起了不少以前的事情，还有一旦他情绪激动一些，就能变成那副模样。

他确实不是凤家的子孙，小时候母亲带着他嫁给了落魄且病痛缠身的父亲，父亲感恩戴德，将凤修林视为亲生儿子，记入族谱，但是好景不长，儿子还没抱热乎，父亲就没了，母亲带着他来到了京都，这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母亲在山上发现了早产的衡陵王妃，帮忙接生，促成了凤修林和虞生欢的婚约。

他原本以为这是和长霖殿下的开始，直到那天他才想起来，从一开始和他缔结婚约的就是那个一直未曾谋面的生欢殿下，侯锭是媒人。

他和虞生欢的交集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可是他最近才想起来，母亲其实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母亲叫做君予庄，是神遗国的嘉遇长公主，是凤修林的姑姑。

凤修林出生的时候，他的祖父晏明皇帝还在皇位上，在他的几个儿子之间斟酌着该选哪个作为继承人。

神遗国被称为灵启时代真神的遗脉，神遗国古书记载灵启时代的贵族都有一双灵相瞳，蓝紫之色，璀璨无双，高贵古奥。

君氏皇族承继了最完整的真神血脉，可历来只有君栖林的眼睛是最符合历史传说的，他在睁开眼睛的瞬间被祖父认定为继承人，在祖父退位成为太上皇的时候，选了君栖林的父亲作为皇帝，待君栖林成年，再将皇位交给他。

君栖林只记得后来父皇登基之后有一场动乱，那场动乱之后，祖父就病危了，母亲也死了。

姑姑带着他来到卫明国，似乎是为了让他平安成长，最后回到神遗国。

似乎有人刻意隐藏他的身份，所以君栖林的存在并不是人尽皆知。

玉天子看破了凤修林的身份，却没有插手，因为玉天子没有资格。就像他对远疆离土的陆城和海城只是名义上的统辖而已。

玉天子都无法插手，足以说明这件事情有多难。

凤修林原本想和姑姑商量，可是现在姑姑不在了。

“凤大人！凤大人！”似乎是宫里的人，在门外喊。

凤修林刚刚打开门，就听见了劈头盖脸的一句：“殿下出事了！”

*

虞生欢跟着珊瑚来到了和宁殿，见着了许久都没见过的谢昭玉，从陈郡回来之后她清瘦了许多，软弱的眉眼间也多了些坚毅，唯有见着虞生欢的时候还和以前一样，冲上来想要抱住她。

虞生欢几乎出于条件反射，后退了一步，如同躲避洪水猛兽一般，然后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欢欢？”谢昭玉有些讶异，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人伤心起来会这样吗？不是更需要一个拥抱吗？

“我……”虞生欢有些不自然，说，“我刚从刑部出来，身上脏。”

可是她刚刚在外殿已经换好了朝服，衣裳洁净如新。

“哦……”谢昭玉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理由，“我们进去吧，姑母还在里面等着呢。”

“好。”

太后的脸色不好，虽然还端着笑容，但是那笑容跟虞生欢的笑容没什么实质性的差别，掩人耳目罢了。

“意醇坊的新茶，叫‘初雪’，入口给人宁静之感，也能叫人平心静气，生欢尝尝？”太后劝道。

虞生欢并未端起茶杯，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茶杯，道：“臣一夜未眠，想着见过太后就回府去躲懒睡觉，就不便饮茶了。”

太后显然是没想到一句客气话也被驳了回来，笑了笑道：“也好，这段时间你累着了，也是该好好休息，也是哀家疏忽了，该备些牛乳什么的。”

“太后一大早让珊瑚姑姑请臣来，不会是为了品鉴意醇坊的新茶吧？”虞生欢面无表情，“有话不妨直说，早点让臣回去休息，也算是对臣的厚爱。”

有一方开门见山，另一方就不好继续虚与委蛇。

原本不该由虞生欢做开门见山的一方，但是她现在没有精力陪太后玩了，她有点累，身体还有点热，热从右手开始蔓延，就是侯锭将龙血给她的那个位置。

太后把想要插嘴的谢昭玉打发了出去，然后道：“哀家原本该感谢你，当日求助，你义无反顾地往陈郡去了，救下了谢家的两个孩子，惩治了恶毒的周氏，还了我兄长一个公道。”

“职责所在，”虞生欢道，“太后不用客气，这是为了谢大人这个国之栋梁，也是为了臣与端敏公主相识一场。”

“后来哀家听说了你在南疆的遭遇，也很心痛，也怕你做出什么极端之举，所以你坚持作战的时候，哀家也没有坚持送投降书，处置空渊恒，哀家也特意支开了镇南王。”

“那臣不知还有何错处，”虞生欢道，“还请太后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