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如果这次你不来……或许熊丘就不会……”虞生欢彻底没力气了，跌在凤修林怀里，却依旧盯着侯锭。

“我……我不能说……”侯锭道，对着虞生欢叩首，“主子如何处置都好，杀了我废了我，但求你不要生气……”

“我不会杀你的，”虞生欢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但是我也容不下你了。”

她站了起来，带着凤修林上了马车，只抛下了冷冷地一句话：“主仆一场，你另觅去处吧。”

空旷的草地上，只留下了侯锭一个人。

凤修林以为这只是虞生欢的逼供手段，却见马车行驶得越来越远，他问虞生欢：“殿下，你真的觉得是侯先生背叛了你吗？”

“还有别的可能吗？”虞生欢冷静得可怕，“我现在只是没力气，不想杀了他而已。”

很久很久，凤修林接手驾车的时候，才听见虞生欢说了一句。

“就算不是他，现在离开我也是好事，我怕连他也保不住。”

她总是这样，把别人喜欢听的话放到最后说。

*

虞生欢又做梦了，还是上次那个梦。

小乞丐跟着富贵的小男孩回了家，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虞生欢都觉得无比熟悉。

小乞丐其实比小男孩还大两岁，他们一起长大，但是两个人始终没有结过血契，也没有对其他任何人提过龙血这件事。

“对了，被溅到龙血的不是有两个人吗？还有一个呢？你认识吗？”练字的时候，小男孩问小乞丐。

“还有一个是我的哥哥，亲生的，”小乞丐开朗了很多，也长了些肉，“我们都是那艘船上的孩子，父亲一直比较喜欢哥哥。”

“溅到龙血之后只有我们两个人回来了，但是后来走散了，为了存活下去，他依附主人而活，我却一直逃避着。”

小乞丐没有说真话，他隐瞒了很多，但是虞生欢却可以看到他以前的记忆。

他和哥哥其实是双胞胎，母亲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只能生下一个来，父亲做主，放弃了弟弟，可是母亲却拼了性命将他生了下来，他是被父亲抛弃过的孩子，所以从小自卑。

人人都对浴血者好奇，甚至想要喝下他们的血来提升自己的能力，哥哥就抛弃了这个无能的弟弟，开始为一个皇室家族效命，并且缔结了血契，接着皇室的权力掩人耳目隐藏身份，并踏上了杀戮的道路。

小乞丐不愿意影响别的家族，就投靠了玉天子，求得庇护。

后来才发现，除了不用缔结血契，其余的都是一样的，小乞丐替玉天子杀人，做玉氏暗地里的利剑，铲除了一切玉天子不需要的人，在玉天子的帮助下，小乞丐在江湖的地位甚至超过了哥哥。

此后小乞丐每天的生活就是杀人，老幼妇孺，只要玉天子下令，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只有这样，玉天子才会帮他隔绝一切对他图谋不轨的人。

他也会死，但是因为感染了龙血，会受真龙血脉的影响，每一次死去都会化茧，小乞丐每次死去都会变成小孩子再次醒来。

没有契约的每一次化茧都是极其痛苦的过程，真龙会褪去鳞片，拔下利爪，浴血者也会经历同样的痛苦。

上一次化茧的时候，小乞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

小乞丐逃了出去，心里的鲜血和阴影驱使着他逃离玉天子的掌控，或许是化茧的次数渐渐减少，小乞丐也失去了利用价值，玉天子也没有再追究。

如果不缔结血契，这次小乞丐就会像普通人一样死去。

“对了，我准备让你管我府里的事情，要递个名字去内务府存档呢。”小男孩说着，展开了一张新纸。

“可是管家很累的，你当初那一锭银子肯定不够。”小乞丐也学会了讨价还价。

“那……每天一只烧鸡？你最爱吃那油腻的玩意了。”

“也行。”

“那你正经想个名字，”小男孩说，“你以前是叫候时对吧？等候时机？可是卫明没有候姓，倒是有侯姓。”

“那就侯姓，你当初是给了我一锭银子……那就叫……”

“侯锭！”

虞生欢满头大汗地惊醒，嘴里呼喊着这个名字。

她心脏猛烈地跳动着，梦里的那个小乞丐是侯锭？那个小男孩是上任衡陵王……虞承奕？自己这些天来断断续续梦到的其实是侯锭和虞承奕的过去？

那真的是侯锭的过去吗？

“您醒了？”陌生的声音在身后说，虞生欢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她连忙转身，看见了一个头发花白，带着半脸面具的中年人。

“有一段日子没见了，生欢殿下。”来者彬彬有礼。

虞生欢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居然是烽火榜首，浮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