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修林突然惊醒。

原本他们停在了一处隐蔽偏僻的林间，虞生欢累得直接睡着了，凤修林怕她着凉便抱着她，没想到他自己也昏睡了过去，醒来之后身侧没有人，只有那颗被凤修林串起来当项链的珠子在滚热发烫——虞生欢有危险。

他从怀里摸出虞生欢交给他的鸣镝在空中放出，然后带着珠子和装着酒丸的小药瓶往外跑，跟着珠子的指引找虞生欢。

*

这里已经是越州境内，再行进不久就会到达安全的中境，为什么浮忻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怎么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虞生欢流着冷汗，她不可能是浮忻的对手。

她想站起来，浑身却莫名发软，倒是右手还有点力气，腰间只藏着一把匕首，是凤修林一直带着的那把匕首，看不出什么材质，甚至有些生锈，但是锋利异常，他执意把这把匕首放在了虞生欢身上，必要之时用来自保。

“本王已经和你们空渊皇帝签订协议，怎么？你们想违背协议，在这里杀了本王吗？”虞生欢问。

“是生欢殿下先行闯入我国境内，在恒城境内杀了不少我国士兵，推倒了千寻塔，空渊陛下不过是以牙还牙，还请殿下谅解。”浮忻不紧不慢地说着，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虞生欢的脑子飞快转着：“浮忻先生名扬四海，空渊皇帝却不是仁善之辈，何必要为他卖命？”

“殿下说笑了，我家祖祖辈辈侍奉空渊陛下已有数百年之久，岂可凭殿下几句话即可挑拨……”

“祖祖辈辈侍奉几百年？”虞生欢笑了，“只怕这祖祖辈辈都是你一个人吧？”

她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看着浮忻：“感染了龙血，屡次化茧，看似是所谓的祖祖辈辈，实际上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不是吗？”

浮忻愣住了。

这件事他小心翼翼地藏了那么久，怕玉天子注意到，更怕一些躲在暗处的力量追查，为什么虞生欢这么轻易就看穿了？

见他出神，虞生欢得逞，立马从地上一跃而起，抓紧匕首直刺浮忻的双眼，浮忻后退着躲过去，但是虞生欢的角度刁钻，显然是特意练过，加上浮忻自己有些心不在焉，就被虞生欢划伤了一只眼睛。

就像是碰到了硫酸一样，浮忻的眼球瞬间被腐蚀掉了，惨叫声传遍了这片原野，听得出来很痛，也听得出来浮忻生气了，所以有礼有节的面具被撕破，他现在就是一个杀戮者。

这只是一把锈刀，之前也没有见这样的反应，凤修林不曾涂毒。

虞生欢准备补刀，却被浮忻反抓住了手臂，她踢向浮忻的膝盖，却不知踢到了什么鳞片似的东西，浮忻未伤分毫。

浮忻用力，虞生欢吃痛，放开了匕首，却被浮忻捡起来，准确地挑掉了虞生欢的右手手筋。

痛，但是更多的是无力，挑掉了手筋，那么右手可能真的废了。

浮忻捏着她的脖子将她提起来，睁开原本被损伤的右眼，里面的眼球正在缓慢恢复成型，像是重生一般。

虞生欢窒息缺氧，她感觉到浮忻的指甲越来越尖锐，轻易地刺入了她的脖子。

“真可笑……”虞生欢说，恶魔似的浮忻还没感觉到蹊跷，就被一把剑从后面突袭，划破了颈部动脉，鲜血直流，带来了瞬间的眩晕，他放开虞生欢，一个影子立马冲上前来抱着虞生欢，和他拉开了距离。

凤修林抱着虞生欢站定，浮忻的伤口竟然也渐渐愈合了。

真不可思议，放在任何人身上，动脉破裂处理不好的话就是致命伤，浮忻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自愈。

“凤……”虞生欢抬头看去，就见凤修林一双眼睛璀璨无双，显然在来之前就已经吃了酒丸，现在这双眼睛盯着虞生欢右手的伤口，杀意瞬间腾起，无法化解。

他放下虞生欢，将她护在了身后：“小心，这人很危险。”

“我以为是谁呢？”浮忻看见了凤修林，夜色里的蓝紫色眼睛更加璀璨，“原来是君家的小子啊，很久没出现过这么正统的孩子了。”

君家？

君家皇族……是神遗国？

凤修林是神遗国人吗？

虞生欢还想多问一点，就见浮忻的的外形开始急速变化，一双手臂变成了野兽般的利爪，尖锐的指甲上长满倒刺，原本偏瘦弱的身体开始变得粗壮，皮肤……甚至脸上都慢慢覆上了若隐若现的黑色鳞甲。

现在的浮忻看上去丑陋凶悍，介乎人与兽之间，如果不是知道他是浴血者，没人会从他身上联想到传说中高贵美丽的龙族。

“趁现在……”虞生欢还没说完，凤修林就心领神会地攻了上去，趁着浮忻身上还没完全披上鳞甲，他抢过匕首，干净利落地将匕首扎进他的脖子，下了狠劲将匕首拍进去，接着又出现了腐蚀的状况，浮忻像野兽一般发狂，利爪狠狠划破凤修林的腹部，鲜血霎时涌出。

浮忻睁眼，露出有些黯淡的蓝紫色眼眸。

凤修林愣住了。

为什么他也有这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