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条件?”宇文骁似乎有些不解,“殿下觉得我请您来是谈条件的?”
“哼,”虞生欢冷笑,“您大费周章绑了我的得力近卫,不会是要来请本王尝尝你的盏中茶味道如何吧?人、权、物,你总要图一个,不是吗?”
“不不不,”宇文骁笑了,“请殿下来自然是有事情要商议,不过不是谈条件,有商有量、对老臣提出的条件有增有减才叫谈。”
“意思就是,”凤修林先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殿下非答应你们的全部条件不可?”
“是。”宇文骁大方承认。
昏暗的堂中静了片刻,虞生欢松了口气:“你们先说出来,如果在能力范围之内,本王自会考虑。”
“那就请殿下看看,”宇文骁递过来一张状纸,“这不仅是在下的意思,更是南疆五州五位布政使、数万民众的意思。”
“南疆五州……独立于卫明国……成立一个新的国家?”念完这一句话,虞生欢脑子一瞬间懵了。
南疆五州要独立出去,脱离燕止国,也要脱离卫明国?为什么?
“慢着,”虞生欢说,“本王已经和燕止国的皇帝签署了文书,很快就可以将南疆五州赎回去,你们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我们确实听说了殿下在其余地方力行改革,但是南疆五州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听过殿下签署了类似的文书,殿下莫不是在说大话?”
没人知道?虞生欢明明吩咐下去了,将这个消息扩散出去,重点要在南疆五州造势,不可能会有人不知道。
还是说有人拦截了这个消息,再从中煽风点火,利用南疆对她的恨意置她于死地?难怪常无疾会那样,难怪宇文骁也跟着凑热闹。
“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宇文骁见虞生欢这副表情,半信半疑道,“谁知道你们说得很快是多久?”
凤修林急忙道:“最多一年,我们将用五亿八千万两白银将南疆五州赎回来,只要再过半年,神造所就可以达到这样的营业额……”
“我不信,”宇文骁直截了当,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半年?谁能保证这半年之内不会再生变故?谁又能保证你们这位摄政王殿下不会再转变主意?谁能保证她是不是用神造所装满自己的口袋?她在位不到五年,却唯利是图了两年之久,凤大人,换你你信不信?”
凤修林辩白道:“可是我了解殿下,我知道她不会再那样了,也请你相信殿下……”
“凤大人你可以相信她,因为你们是亲密无间的关系,我也知道凤大人的清廉,您若强求,我亦可以相信,可是其余几位布政使凭什么相信,南疆五州受苦受难的人民凭什么相信?”
“仅仅是虞生欢在位期间到现在为止,南疆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饿殍遍地已经是常态,我们不想再等,也等不起,与其等一位英明的君主,不如我们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宇文骁的语气变得狠厉,“殿下还是同意吧,老臣半身进土,已经不想再造杀孽。”
“杀?”虞生欢还没问出口,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客厅的瓦砾都往下掉,凤修林将虞生欢护着,等到爆炸彻底平息才松开。
硫磺的味道掀翻了枯枝烂草的掩盖弥漫开来,两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宇文骁拂了拂身上的尘土,风轻云淡道:“殿下和凤大人应该很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我们马不停蹄从雷州运来了这些好东西,埋在了这座老宅的各个角落,现在后院的引子已经点燃了,殿下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交出摄政金印,或者在此丧命。”
这不可能,火药被虞生欢保密了,这件事也仅仅是向中书省的核心官员提及了而已,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应用了……
就算这东西现在还没办法实现精准爆炸,但是足以在此杀了他们。
“您的近卫被我藏在了宅院深处……但是您也不见得有时间去找他。”说着,一直坐着的宇文骁站了起来,门窗都突然被关上,连烛火都熄灭了。
“今日的结局只有两种,要么交出摄政金印,或者我们一起葬身火海,总之摄政金印一定会留在这片土地上!”
这文书说什么都不能签,不然以后就算开战,卫明也不占理,虞生欢就成了分裂国土的罪人。
“没时间和他耗。”虞生欢将那封文书丢在地上,揪住凤修林的衣领把他往外推,然后抽出腰间的扇子展开,将毒针尽数祭了出去,没想到宇文骁身中数针都还没倒下,锁着一口气追了上来。
凤修林扔了一把匕首出去,及时地命中了宇文骁的要害之处,但那也只是放慢了他的速度而已,破釜沉舟,宇文骁今天是抱了必死之心来的。
虞生欢和凤修林放弃了攻击,一个劲地往后院跑,一边跑一边呼喊着熊丘。
始终没有回应,宇文骁穷追不舍,如果被他缠上,必定会葬身火海。
宅院里空空的,显然是宇文骁自己作为死士不想牵连其他人,那他真的会伤害本就无辜的熊丘吗?
后门就在眼前了,一炷香的时间也要到了。
“小心!”凤修林喊了一声,立马带着虞生欢卧倒,接着后门处火光满眼,绵延的高墙顷刻间化为瓦砾碎石,大部分都砸在了凤修林的身上,留下了好几处烫伤和砸伤。
“咳咳咳!”
烟尘散尽,出去的路被埋没了,那些碎石都挡住了去路。
宇文骁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他刚刚没有及时卧倒,此刻七窍流血,已是将死之相,可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却依旧可以将虞生欢也拖下地狱。
虞生欢试了试自己的腿脚,并没有损伤,她将凤修林扶起来,准备突围,宇文骁却突然扑上来抓住了凤修林的脚踝。
“艹!”虞生欢爆了粗口,捡起地上的碎瓦片,刚刚蹲下来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熊丘活生生扒开了碎石从院外赶来,见状直接扭着宇文骁的手将他扔了出去。
虞生欢都快感动哭了,这时只见不远处火光冲天,无数的瓦片被热波卷起来,如果被卷进去,只怕瞬间就会变成灰烬。
熊丘没见过爆炸,本能觉得危险,一手抱着虞生欢,另一只手抱着凤修林就开始往外狂奔,他体型大的很,抱着这两人完全没压力,跑得也出乎意料地迅速,瓦砾飞溅,虞生欢眼前的一切都化成了灰烬,眼见着要被卷进去,熊丘抱着两人跳进了一处湖泊,刚刚好躲开了爆炸波。
还好跑的够远,而且这湖够大,不然只怕湖水会全部蒸发。
在被加热的水下等了一会儿,之后几人浮上水面,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充斥着虞生欢的脑子,暂时忘记了可能存在的危险。
“我们回去吧。”虞生欢看着面前完完整整的两人笑着说,转身准备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什么轰然倒地的声音。
回头一看,熊丘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样无力地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
“殿下,”凤修林站在熊丘背后,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看熊先生的背后……”
月光穿透云层,虞生欢不用走到熊丘的身后,就看到了那块贯穿熊丘身体的瓦片。
血其实已经把地上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