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说我们今天能吃上饭吗?”小南河在罚倒立的时候问小北落师门,倒立是师父最常见的惩罚手段,一旦他们有不听话的举动或者是练功不到位,就会被罚。
南河小时候是最调皮的,但是身体力量也是最强的,就算是被罚也从来不长记性,为了让他服管,师父常常会一起罚身体弱的北落师门,因为这两人关系很好。
自从北落师门会连坐受罚之后,南河就不怎么犯浑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因为他为了一块糕点跟新来的师姐大打出手。
本来一个她就是新来的,不论长幼就被定为师姐让南河很不服气,加上这师姐太能吃了,北落师门吃不饱,南河就为了给师兄抢吃的,被师姐揍了一顿,还因为先动手被师父罚了倒立。
“我不知道,”北落师门身体弱,几乎要撑不住,可是一个时辰还没到,如果这个时候倒下只会被罚更长的时间。
南河着急,想要过去扶住北落师门,却见北落师门被一个讨厌的影子碰到了,彻底倒了下来。
“我碰倒的,”稚嫩的女声说,“师父不会罚你们的。”
居然是天梁在解围。
北落师门还没来得及道谢,小天梁就递过来了一包糕点:“我从山下给你带的,吃吧。”
天梁嘴边的碎屑还没有擦干净,想必她刚刚吃饱,北落师门饿得头晕眼花,只好接过来,客客气气道:“多谢……师姐。”
“对不起,我太能吃了,”天梁挠了挠脑袋,“我一直很饿,不想和你们动手的,可是……”
“以后不会了。”天梁真诚地道歉。
后来师父果然罚了天梁,因为她碰倒了北落师门,就由她代替受罚。
南河求情的时候,虽然嘴硬却还是承认了天梁的好:“她挺像一个姐姐的,对我们还不错,我勉强认她为我的师姐吧。”
师父那时也在身边,看着天梁道:“她确实是一个好姐姐,因为没有保护好她的弟弟而一直后悔着。”
那时候南河还小,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醒过来的,”虞生欢道,“就是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然后就被喊醒了。”
而且醒来之后身体似乎好了许多。
熊丘在一旁回答:“北落师门师伯和凤大人出塔之后,师父就在师伯的房间找了许多的保命药给主子吃了下去,接着就是侯管家闯了上来,不停地喊着殿下,结果居然真的喊醒了。”
天梁给虞生欢把完脉,道:“很奇怪,之前我就发现了,无论殿下处在多么危险的情况,总能化险为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保护着殿下一般,这力量源源不断的,这次也是,有什么东西改写了殿下身体里的危险……似乎在渐渐好转……”
不知道为什么,虞生欢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有龙血印记的小乞丐,那个浴血者。
天梁转了个方向,看向凤修林:“凤大人,该给你看看了,你一次性吃了那么多的……”
凤修林之前跟个痴汉一样盯着虞生欢,片刻都不肯离开,此刻已经趴在床边睡熟了。
“他睡着了,歇一歇吧,”虞生欢说,“这里已经是恒城的偏远地区了,南河找的据点也应该是安全的。”
“师姐,”一直在隔壁照顾北落师门的南河出现在门前,“师兄醒了,要见主子。”
“我过去吧。”
*
虞生欢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北落师门的的床边,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你……”虞生欢顿了顿,“是你将我召过来的,塞进了这具身体?”
“是,”北落师门的脸色很苍白,但是笑得很温柔,阳光照在他银白的头发上,驱逐了一点苍老的疲态,“之前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玉天子和长霖殿下应该都告诉过你了。”
虞长霖生来有异的体质,还有图谋不轨的谋害。
“长霖殿下上任之后的几个月内,就被邪祟侵体,我找了很多办法,最后追根溯源来到了燕止国,查明了这件事,占据长霖殿下身体那个异魂的是空渊氏,也就是燕止国的皇族。”
“空渊氏以禁术起家,也是依靠着这种力量兼并弱国,陛下还小,所以控制长霖殿下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们用当时的皇族幼女空渊芷进行了替换,将空渊芷的魂魄活生生塞进了长霖殿下的身体,导致了那几年的混乱,与此同时,他们还不断地削弱长霖殿下的生命力。”
“长霖殿下无法再回到这具身体里,我便只能换了一个人来,”北落师门笑了笑,看向虞生欢,“在那么多的游魂之中,我找到了你。”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的魂魄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比长霖殿下的魂魄更加适合这具身体,这种情况只有在双胞胎身上才会出现,可你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件事我无法解释,或许还需要你自己查一查。”
虞生欢不由得想起了虞长霖所说的那个未能出世的妹妹,她的意识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难道这件事不是编造的?
北落师门继续说:“后来我一直在寻找让长霖殿下分离出来的办法,她留在那个身体里只是死路一条,可是我却算出我或许会被奸人控制,所以请玉天子出手帮忙,我则帮他算出了皇储出生的办法。”
“后来我还是不满足,找到了燕止国,没想到在那里被控制了,”北落师门自嘲地笑了笑,“上次在天子帝都,险些被控制着杀了殿下,十分抱歉。”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长霖现在也很好……”
“玉天子应该告诉过你们了,”北落师门道,“不管是你还是长霖殿下,寿命都已经十分有限,长霖殿下的魂魄已经被削弱,但是你的魂魄里面有充沛的生命力。”
“而且你已经找到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意义。”
*
夜深,北落师门被南河推到窗边看月亮,他从小就喜欢那弯挂在天边的月亮,百看不厌。
“你说月亮一直挂在那里不累吗?还是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她已经换了很多遍了?”北落师门痴痴地说,一如小时候那般。
南河知道北落师门累了,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一起被师父收养的,仅凭一个眼神就可以看出对方在想什么。南河蹲在北落师门面前,轻声说:“师兄,你累了吧?”
北落师门声音哑着,笑了笑,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