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生欢从宣郡回来之后也没有急着回去上朝的意思,尽管中书省的官员已经连轴转好多天,中暑的,还有活生生累晕的不在少数,这位摄政王还打着身体不适的幌子,每天吃喝玩乐,最正经的事也就是进宫去给小皇帝讲故事,像个全职带孩子的。
李佐乾好几次想登门去,拉下脸来请摄政王回来主持政事,可是摄政王要么在内宫,要么去神造所巡查,而且虞生欢明显不想让人找到她,一直让那个看起来就不靠谱的管家侯锭报假消息,就算说是在神造所,往往蹲一天也见不到人。
这可把中书省急坏了,孙明世是真的身体不好,有心无力,正儿八经的摄政王和议政亲王,一个在跟中书省玩捉迷藏,不肯出现;一个在宣郡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时不时还能送一些鱼脍来中书省慰劳各位,气得李佐乾要吐血。
偏偏虞生欢是被弹劾惯了的,对这些参她的折子都是司空见惯、不痛不痒,朝廷里骂声一片,她全当放屁。
今天终于让李佐乾逮到机会了,听说虞生欢在意醇坊,他立马牵了马往意醇坊去,没想到刚进意醇坊的门就遇见了一群混混。
李佐乾可太熟悉这些人了,这不就是他自己想方设法塞进南疆军、让秦方域去头疼的那些纨绔子弟吗?
自己确实放纵他们在京都等地闹事,这样才好给秦方域扣上“治军不严”的帽子,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些人怎么会闹成这样?居然敢跑到意醇坊来?这里再怎么说也是皇商之地,他们在这里顶着南疆军的身份公然吃喝玩闹怎么了得?
李佐乾当即就教训起了他们,“蠹虫”、“酒囊饭袋”什么词都用上了,本就是夏日,即使干坐着不动也能热出一身汗,李佐乾为了追赶虞生欢,跑马而来吃了一肚子灰,背上的汗将官服都湿透了,自然是没什么好词从嘴里蹦出来,既严厉又难听。
骂到一半,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还嘴,而且都是些不堪入耳的市井下流词语,李佐乾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差点掀桌子了,还好店里的伙计拦住了,才没吵出事故。
令李佐乾难以置信的是,即便自己抬出了中书侍郎的身份,这些人也根本不当回事!谁给他们的胆子?!谁把他们骄纵成这样的?!
李佐乾气的眼前发晕,四下张望间,却看到了在二楼看戏的虞生欢。
后者半靠在栏杆上淡淡地笑着,显然是看完了全部过程,可是她没有阻止,没有出声,甚至是在看戏,看得不亦乐乎。
是虞生欢?她是故意的?难道是她?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李佐乾又看到了另一个人,那就是坐在那里风轻云淡喝茶的秦方域。
是他们,他们是一伙的!
李佐乾的脸色更青了,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般,身为读书人的礼数都不要了,直接拂袖而去,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虞生欢伸了个懒腰,坐回了秦方域对面。
秦方域垂眸看了看己收手?那可不容易,你今天露面了,他很可能铆着一股劲跟你对着干,拿出性命来跟你耗。”
“谁说我是要让他自己收手了?今天的这出戏不是我安排的,我也不知道李佐乾会跟着赶来,”虞生欢无辜道,“一切不过都是巧合,你可别冤枉我。”
秦方域皱眉:“那我倒是不明白了,你到底要借谁的手来做这件事?除了中书省的那些始作俑者,还有谁有这个能力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身子一顿,严肃道:“是……”
虞生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道:“说穿了就不好玩了……你别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好不好?我这可是在帮你。”
秦方域苦笑:“我倒是没见过这种手段。”
虞生欢看着楼下的的纨绔子弟们,目光平和,但是又藏着厌恶,她道:“这叫‘捧杀’。”
“高高举起,再重重摔下么?倒是符合你的做法,”秦方域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别玩得太大了,不然难以收场,会把你自己都牵连进去,实在不行,我也不是非要靠你。”
“我知道,”虞生欢看向秦方域,“镇南王当然有这个本事,但是还请让我帮你一个忙,来献献殷勤。”
秦方域被逗笑了:“为什么要讨好我?我可不配与你作对。”
虞生欢漫不经心好像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道:“谁知道呢?为了减少敌人,为了尽可能增大活下去的可能吧,我一直以来不都在讨好吗?一直也都是这么在做罢了。”
秦方域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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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时候,侯锭立马迎了上来:“主子,今日您没有进宫,陛下果然遣人来问您了。”
虞生欢连半点惊讶都没有,好像都在她的计算之中:“那你怎么答的。”
“按主子所说,暑热难当,去避暑了,福荣公公让您明日务必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