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静坐了一会儿,远远地听见了咳嗽声,虞生欢还没来得及起身,秦方域就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搀扶着孙明世慢慢走了进来。
孙明世看上去已经很是虚弱了,拄着拐杖,感觉若不是秦方域扶着的话,恐怕随时会倒在路上。
在他行礼之前,虞生欢先把人扶到了椅子旁边:“孙大人身体不好,不必行礼了。”
孙明世也不拘着这些虚礼,只道:“多谢殿下了。”
秦方域落座,孙明世清了清嗓子,道:“让殿下久等,不知道是由何要事相商呢?”
虞生欢看了看秦方域,然后直接道:“为着些朝廷里的事。是这样的,眼下神造所各部也算是井井有条,唯有农部,小王觉得尚未发挥真正的作用,小王想放手在京都里的事情,去各地巡视一下。”
孙明世思忖了一会儿,道:“殿下操心民生……咳咳,这是好事,老臣必当全力配合。”
“只是这样一来,孙大人过于操劳,小王终究是不放心,想在朝中留下一个能主政之人,”虞生欢道,“原本宣城王是个好人选,他是先帝亲自选定的议政亲王,又在民间素有贤名,由他来管理再好不过了,只是……最近不知为何,宣城王似乎不太愿意管理朝事,还想请孙大人书信一封劝说一番才好。”
“这……”孙明世明显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想了想,才道:“老臣也觉得奇怪,在殿下驾临之前,宣城王殿下的奏折直接送到了中书省,中书省诸位同僚又交给了老臣,宣城王殿下在奏折之中言明身体不好,要前往宣郡修养一段时间,至少是两年,老臣还想着劳烦殿下去探看一番呢。”
这家伙是真不打算回来了?是因为虞长霖的事情?
不可能啊,在之前的那个梦里,他明明对皇位有所觊觎,已经到了和虞长霖为敌的地步,现在虞长霖回不来,他不是应该有大动作吗?怎么会一副就此收手的样子?
难不成,那个梦有偏差?
虞生欢失神的时候,鱼汤已经盛上来了,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秦方域和孙明世便先吃着鱼肉,还在出神的虞生欢将那盏鱼汤端起来就往嘴边送,秦方域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虞生欢就已经被烫得眼含热泪。
“殿下没事吧?”孙明世放下碗就要过来查看,虞生欢一边张嘴呼吸凉气,一边摆手,示意孙明世不用起身。
秦方域忍着笑,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出神想什么呢?”
孙明世制止了他的嘲笑行为,道:“府里没有冰块……这……”
“没痣……小玩湖里酒……”虞生欢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道,孙明世听得一头雾水。
秦方域解释道:“她说:‘没事,小王府里有。’看来殿下今天这碗鱼汤是喝不成了,还是快回府里去含冰块吧。”
“那……那老臣就不留殿下了,快回府去要紧,明日老臣亲自去府上拜访,商讨此事。”
虞生欢起身:“唔黄,明一小玩去添郡,去念念喧腾丸……”
她觉得自己吐词清晰,但是没想到说出来是这么个效果,气氛一下子尴尬极了,孙明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秦方域,后者正笑得肚子疼,但还是尽职尽责地翻译了,道:“哈哈哈……无妨,明日小王去宣郡,去见见宣城王……哈哈哈……”
虞生欢没好气地瞥了秦方域一眼,然后朝孙明世微微欠身,转身就走了。
“方域,快送送殿下!”
然后只见虞生欢朝身后摆了摆手,谁知没注意到门槛,差点摔了个四脚着地,还好等在门口的熊丘注意着,及时扶住了虞生欢。
“唉……”孙明世叹了口气,然后看了一眼秦方域,道,“这么大了还没个正形。”
秦方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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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告假?”中书侍郎李佐乾听到虞生欢也告假的时候,不禁皱紧了眉头,“怎么宣城王突然身体不舒服,连着殿下也病倒了?”
吏部侍郎马尚郝看了眼中书省堆积如山的奏折,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据衡陵王府的人说,是昨日喝鱼汤的时候烫到了嘴……夜间还着了凉……”
马尚郝看见李佐乾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也明白这两个理由着实离谱,烫了嘴也不影响用手批奏折,再说正是暑热炎炎的时候,夜间热得能烧起来,扯什么谎都比着凉更靠谱一些。
“去去去,让他们在家里好好修养,累死了我们,看他们还有什么好处!干活干活!户部的报账呢?让凤大人交上来!”
马尚郝一张长脸更加苦了:“凤大人也请辞了……说是和摄政王殿下一起着了凉……”
李佐乾白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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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跟着本王出来很难受吗?”虞生欢在马车里摇着扇子,看着对面一脸苦涩的凤修林,扔给他一颗葡萄,“有吃有喝,游山玩水,难道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