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生欢拈着帕子擦着衣角的血,皱着眉很是不悦。薛宏已经被抬下去看太医了,满座无不屏息凝神,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没事了,”虞生欢笑着,看上去很是和善,“好好享受吧,薛大人伤得不重,应该过一会儿就能回来继续的。”
没见过这场面的布政使们都咽着唾沫,哪里还吃得下什么别的东西,虞生欢也没什么胃口,见没人动筷子,便道:“怎么,菜不合胃口吗?看来是本王失算了,没有提前调查好各位的口味,也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节目。既然正无聊,那我们就来谈谈正事吧。”
“我们刚刚说到哪里来了?”虞生欢想了想,“哦,说到兵权了对吧?”
简直是无中生有!什么时候说到兵权上来了?虞生欢不才刚来吗?
“没错,”虞羲都浅啜了一口酒,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刚刚薛大人说了,他手上有精兵上万,分明就是在威胁殿下,威胁中央。”
“那确实够让人苦恼的,”虞生欢道,“要是这上万精兵能添在南疆军里面,南疆五州现在可能就不会落在燕止国手里了吧?”
两人一唱一和,将所有的问题都扯到了分散的兵权上面。
“那本就是先祖允许的守备军!用来保护各州平安的!”徐州布政使江闵据理力争,“难道殿下想违背先祖的旨意吗?”
“可是先祖也没想到你们会依靠着这旨意托大拿乔,竟然敢威胁君上,”虞生欢恢复了正经的神色,不再装疯卖傻,她走下来站在宫殿的中央,“本王要的很简单,那就是各位手里的精兵,不是全部,但是至少要交出七成,为的就是我们双方的安心。”
反抗没有用,尽管每一个布政使都带了一定的兵力前来,但是从刚刚那一场闹剧看来,镇南王和虞生欢肯定沆瀣一气,南疆军的精兵只怕已经在殿外等着了,不交出兵权,他们连这座宫殿都走不出去。
“端木庆你个竖子!”江闵转移了矛盾,喊道,“不是你说来到这里绝对没有问题的吗?!要不是你花言巧语,我等怎么会来这里?!”
这倒是让这些人有些意外,居然是端木庆亲自将这些人都劝来的,可如果不是端木庆的话,这些人不进京述职,那就是明显的抗旨不遵,现在只怕已经成了起义军了。
端木庆在想什么呢?
一直像看戏一样一言不发的端木庆终于站了起来,他的身形其实像是个久经沙场的武将,是秦方域那款的,但是眼睛里没有秦方域那种直来直去的感情流露,整个人的气质都很像混迹官场的那种油滑老贼。
怎么形容呢……头脑和四肢都比较发达吧。
“来这里,是最后的臣子本分。”端木庆慢条斯理地反驳回去,道,“若是殿下不逼得这么狠,我们或许还可以安分守己。”
“这就是你们的安分守己么?”凤修林这时站起来,将一直放在袖子里的文书拿出来扔到端木庆面前,上面还盖着大理寺的印鉴,“年节前刺杀摄政王,可是端木大人亲自指示的。”
端木庆的脸上显示出一瞬间的不对劲,然后他看向虞生欢,眼睛里透出狠毒:“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虞生欢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惋惜:“若是没有那次刺杀,本王是不会那么快就想要你们的兵权的,但是你们的獠牙已经露出来了,本王没办法再装作不知道。”
端木庆冷笑:“一个稚子和一个女人把控的朝廷,却还想要站在我们头上?虞氏统治的卫明摇摇欲坠,我们为何不能试一试?”
江闵连忙喝道:“别说了!你不想要命了吗?!”
“怕她做什么?!”端木庆吼回去,“城外有我们的精兵,进京时也下了令,万一我们身死,将领们会立即起兵,拥护我们的子孙为王!何必再受这个气?!”
“那你也不能拉上我们一起死!秦方域在京,虞生欢是卫明的主政者,有玉天子庇佑,我们能有多大胜算?你不要白日做梦了!”
虞生欢冷笑一声:“他当然要拉你们一起死,不然你们的守备军怎么会跟着他的雷州守备军一起造反呢?”
“不过我不会在这里杀你们的,”虞生欢突然道,“你们说的对,如果真的打起来,不说输赢,对百姓而言都是一场灾难,最后惹玉天子震怒,覆灭的就会整个卫明国。所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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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国史记载,开国之初的兵权分布是通过一场生死较量来的,各州布政使在一个搏斗场上争抢虎符,抢到相应的虎符就会获得相应的军队,今天我们也来玩这个游戏,来决定兵权的归属。”
“为了不惹玉天子震怒,也为了兵权和平归属,你们能安全回家。”
“难不成你要亲自上场和我们打?”端木庆不禁冷笑。
“那怎么能行?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能轻松赢过我,”虞生欢面露难色道,“双方各选出一个靠谱的人来,不过做好死的准备就是了。”
“这是个好买卖,不过,我要你代表中央,不然这事没法谈。”
众人都愣住了,只有虞生欢脸上还挂着笑,指了指自己:“你确定要我?这样做未免也太不君子了。”
秦方域第一个不同意,毕竟虞生欢的拳脚功夫只能自保,决不能和这些人硬来。
端木庆挑衅:“不敢吗?那我们就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他赌的就是虞生欢不敢发动战争。主政者受玉天子庇佑,但是也有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的义务,如果发动国内战争,玉天子第一个就会迁怒主政者。
唯一的和平解决办法只有这一个,但是只要虞生欢敢和他正面动手,他一定有把握杀了她。
“好啊,不过本王要是赢了,端木大人别后悔就是了。”
一行人来到射箭场,小皇帝和太后已经在观众席坐好了,就如当年的卫明先祖,看着帝还是虞生欢的祖先,现在却变成了虞生欢亲自下场,为了兵权要跟别人争得死去活来。
虞生欢来到皇帝和太后面前见礼,太后满脸担忧,蛾眉皱着,道:“生欢,这样真的可行吗?当年的生死场上夺兵权,可是有三名布政使丧命,不如你们再商量一下,让镇南王或者别人上场,你一个女子,怎么好做这些?”
“险中求胜,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能让分散的兵权以最和平的方式交接。有太后记挂,臣等一定会赢。”
太后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端木庆身上,内心担忧不已,但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