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修林道:“皖州布政使薛家是秦家的世交,那时候秦家落魄,镇南王在寒冬腊月去投奔,却被薛宏拒之门外。还有传言说,秦家原本也是勋爵之家,最后却以贪污罪抄家收场,是薛家在背后搞鬼。”
是了,秦方域的父亲是镇南侯,但是后来因为贪污的罪名被削爵,等到秦方域自己挣到了功名,才彻查了当年的冤案,并因为军功卓越封为镇南王。
想必在被薛宏拒绝之后,年幼的秦方域去投靠了身为丞相的舅舅孙明世才得以活下来,洗清冤屈,还从罪臣之子混成了卫明为数不多的异姓王。
薛宏继续道:“你以为封了个镇南王就很了不起?我告诉你,你妹妹想高攀我的儿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凤修林适时解释:“薛家公子和秦小姐定过娃娃亲。”
虞生欢点了点头,心想霜霜怕是巴不得这门婚约不成立吧。
秦方域冷笑:“高攀?当然不会,我妹妹怎么会上赶着去嫁一个将死之人呢?你最好保证你的宝贝儿子不会一个人出门,不然我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虞生欢从来没见过秦方域发这么大的火,又不懂了:“秦方域和薛宏的儿子有什么过节吗?”
“殿下连这个也不知道吗?”凤修林很是疑惑,“秦小姐就是因为被薛家公子在寒冬腊月踹进水里,身体才一直不好的,在病榻上缠绵了十年之久……”
虞羲都正拉着秦方域不让他直接掀桌子,刚刚将局面控制了一点,谁知有人从屏风后面绕出来,抓起桌子上的酒壶就扔向了薛宏,酒壶砸得用力,和着温酒一起在薛宏脑袋上开了花,满殿的人都安静了,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面无表情擦着手的虞生欢。
“这、这……”薛宏捂着脑袋,看着屏风后面绕出来的虞生欢,一脸的不可置信。一旁的幽州布政使都吓坏了。
谁知虞生欢耸了耸肩,满脸无辜道:“不好意思,原本想给薛大人斟一杯酒的,手滑了。”
场面话说出口,却没人感受出虞生欢有半点的不好意思。
虞生欢坐下,示意秦方域归座,虞羲都适时加了一把力,就将秦方域拉回了座位,凤修林快速入座,位置就在两位王爷的身后。
只见摄政王擦着手,一边擦一边皱眉,好像对那酒水嫌弃不已,薛宏也擦着脑袋,还好只是碎片划出了一点血,并不严重。
半天没人敢说话,虞生欢放下帕子,跟布政使们大眼瞪小眼,满座人都不知摄政王一言不发,只跟他们干瞪眼是为何。
“怎么?”虞生欢看上去很疑惑,皱着长眉,“是本王没注意到吗?诸位难道已经对本王行过礼了吗?”
布政使是臣子,就算在各自的领土里权力再大,也大不过统领全国的摄政王,行礼是应该的。往年大多是小皇帝亲自前来会见,没人会愿意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卑躬屈膝,行礼叩拜这件事就忘了,就算是以往的皇帝在这,忘了也就忘了,没有人会刻意提醒。
直到今天虞生欢提起了。
满座的布政使,情愿的、不情愿的都起身了,虞生欢却突然抬手让众人坐下:“不必了,诸位舟车劳顿,想必腿脚也不灵便了,就算了吧,本王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布政使们又满头雾水地入了座。
薛宏还擦着头上的酒水和血,却听通情达理的摄政王道:“薛大人就是例外,本王刚刚在后面听到薛大人中气十足,不如就由薛大人代替其余的大人们行礼吧。”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薛宏当即反驳,显然已经很是气愤了。
“啊?”虞生欢漫不经心地用把玩着腰间的平安扣,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故作惊讶:“怎么?行个礼很不愿意吗?本王今天代表着陛下诶。不过……不想就算了吧,来日有人参你不尊君上,本王可没办法说情。”
看上去虞生欢极为惋惜,但是做作的气息溢得满屏都是。
没办法说情?只怕她还要在里边添油加醋呢吧。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毕竟虞生欢比不得秦方域,她可是握着生杀大权的摄政王。
薛宏走了出来,刚对着虞生欢弯腰,准备跪下,就见虞生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着秦方域道:“镇南王,本王突然不太舒适,你就来替本王受这一拜吧。”
她是故意的!可偏偏秦方域也没有推辞,就心安理得地站在了薛宏面前。
摄政王和镇南王很明显在胡闹,不管是虞羲都还是凤修林都应该阻止,可是他们都没有。因为胡闹的两个人一个是为了至亲,一个是为了挚友,没办法阻止。
奇耻大辱!薛宏刚要抬头起身,却突然被人踩住了后颈,整个脑袋在地上叩出“咚”的声响,身体也一下子贴在了地上。
“跪好了,”虞生欢的语气一扫无辜弱小,突然变得冷冷的,从身后传来,居高临下,“否则我可保不准你的骨头会不会断在本王的脚下。”
薛宏浑身打冷战,但还是挣扎着推开虞生欢的脚站了起来,刚要发狠扑向虞生欢,就被秦方域扭住了手。
满殿的人都看着这出热闹,没人敢阻止,戍北几州的布政使们没钱胆子也小,压根不敢出声。薛宏对着虞生欢大叫:“放肆!我乃皖州布政使,手下精兵上万!我母亲乃是月追国郡主……”
“哇,”虞生欢敷衍地惊叹了一声,“区区一个皖州布政使,居然有一个如此高贵的母亲呢。”
虞生欢笑着,然后脸色突然变得阴沉:“那你听好了,镇南王是原镇南侯世子,浴血沙场功勋无数,先帝亲封为王;秦家大小姐是本王挚友,来日出嫁,本王必定会为她请一道圣旨封为郡主,来日无论是镇南王或者秦家小姐,你都只配匍匐在他们脚下。”
“听清楚本王的意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