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柴骏这一小小的风波之后,凌无双在淮城墨家宅子中过起了平静生活,让她终于体会到了两世以来从未感受过的自在和惬意,今后的日子不再有任何的规矩束缚,不再有仇恨和纷争,有的只是良人在侧携手相伴的岁月静好。
当翻过年后淮城的第一场春雨来临之际,凌无双依着窗栏听着雨,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也像是娇弱女子的眼泪,下个不停,按照江淮往常的年份,这春雨会接连下一个多月,而发洪涝的那年则是下了一个月的暴雨,不过短短十几日便让龙吟坝决堤。
那年的凌无双还在为敬王出谋划策,劝他下江淮治水患之事仿佛历历在目,如今敬王已经成为了大褚的太子,将来也会是大褚的天子,她不禁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有看走眼,敬王并未让她失望。
“外头湿气重,小心着凉。”
不知何时谨言来到了凌无双身边,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圈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
凌无双安心地靠着他的胸膛,讶异地问他,“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谨言的生意已经步入了正轨,如今也算是淮城最年轻有为的富豪,顺帝本就倚重墨家,依然想扶持谨言一把,促使他成为皇商,还特意送了个掌柜来帮他,那掌柜叫卢卓,的确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不仅帮谨言打理生意,还教了他很多生意上的经验,如今生意上的事情倒是不用谨言太操心,于是他花了更多的时间在研制飞机上。
谨言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不答反问了一句,“夫人想随我一道去南境么?”
这话让凌无双心中一喜,有些雀跃地转过身仰视着他笑道,“飞机已经成了?”
“嗯。”谨言含笑点了点头,“十架飞机已经全部完工,只等雨季一过,便送上商船运往南境。”
对于谨言来说,解决了改造飞机的难题,又面临着运送的难题,所以他又将飞机的机翼做了改进,为了便于运输,机翼可以装卸,但即便是拆下机翼,飞机的机身也同样不小,一艘最大的河运船最多只能装下四架。
凌无双倒是没有考虑过飞机构造的问题,她考虑的是另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此去南境会不会有危险?”
谨言可以带着十几位匠人在雁山石室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研制飞机,但飞机一旦现世,又经过长途跋涉的运往南境,就很难不引人注意,怕就怕南蛮潜伏在大褚的细作发现端倪,从中实施破坏,到那时不仅飞机保不住,就连跟船护送的人都有危险。
这个问题谨言当然考虑过,所以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在飞机上画了龙纹,又在机嘴的地方套了一个龙头,瞧着就像是一个形状怪异的龙舟。
凌无双没有见过乔装后的飞机,她会担心实属正常,谨言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夫人放心,你忘了,等雨停的时候,龙王祭也快到了。”
那时正好可以借着送龙舟的名义将十架飞机都送往南境,就是不知道镇南王看到他送的大礼,会是个什么表情。
江淮的这一场春雨终于在惊蛰后不久停歇,凌无双和谨言收拾好行囊便启程出发,他们搭乘着三艘租来的商船自雁山渡口顺着河流一路南下,同行的还有二十名镖师。
这二十名扮做龙舟赛手的镖师们一开始还为他们接手的镖感到诧异,毕竟他们往常押运的都是奇珍异宝那些贵重值钱的东西,再不济押运的也是粮食或者字画,何曾押运过龙舟这样一看就不会有人动歪心思的玩意儿,体型巨大难搬运不说,即便是拿出去卖也卖不了几个钱,更何况连买家都不会有。
凌无双和谨言并未给他们任何解释,镖师们也不敢问,日子久了便也就没有人再去在意。
乘船走水路的日子颇有些枯燥乏味,为了消遣,凌无双和谨言二人多半时间不是投壶就是下棋,这两样本就是谨言的强项,但他有意让着她,很多时候都是凌无双赢,看着她高兴起来神采飞扬的模样,他的心里也开心。
等到了南境后,从离石城最近的河口上岸,还需在山中步行数十里,翻过一座大山就能到石城,可这座山却万分凶险,一来是有沼泽,二来是有瘴气,好在谨言早有准备,为了应对山中的瘴气,就根据墨家典籍里的方法特制了防毒面罩。
由于飞机的机身装有轮毂,就由两个镖师推着一架飞机在山路上走,虽然只是几十里的路,他们却走得异常艰难,耗费了近三日才抵达了石城。
这一路不只是镖师们对这装了轮毂的龙舟感到好奇,就连路上遇到的村民也投来了惊诧的目光,面对他们的问询,凌无双和谨言但笑不语。
凌无双一行人到城门口时已是傍晚彩霞漫天之际,镖师们因为要护着镖并未入城,只有凌无双和谨言两个先去了镇南王府登门拜见。
此时的镇南王府可谓是热闹非凡,太妃早就同儿子儿媳团聚,司马澈同章训音也已经拜堂成了亲,而韩松也住在府上不时同司马嫣儿打情骂俏,府中满是欢声笑语。
只听花厅里传来一阵镇南王的哈哈大笑声,“澈儿的性子的确不讨喜,但也还没到人憎狗嫌的地步吧?训音你说说,你相公当初是怎么把你骗到手的?”
不等章训音回答,司马澈一脸生无可恋地瞅了镇南王一眼。
“爹,我可是你亲生的?”他不要面子的吗?
镇南王一愣,继而故作沉思状,就在司马澈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时,镇南王抖着肩膀笑得更大声道,“澈儿你怕什么,要怕也该是为父怕才是。”
说完镇南王就意识到了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他连忙看向了一旁怒目圆睁瞪着自己的王妃,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又赶忙缩着脑袋向王妃认错。
“夫人我错了,我就是想捉弄一下澈儿,又一时心直口快,你放心,我一会儿自己去跪搓衣板。”
太妃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子,但也不方便管儿子的家务事,只劝了王妃一句,“崴儿也是无心的,若儿你别放在心上。”
司马澈看着他父亲这副妻管严的猥琐模样,缓缓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简直没眼看,有时候他真觉着他这个爹,比他还幼稚。
司马嫣儿捂着嘴在一旁偷笑,她的爹娘向来都是如此恩爱,爹爹在外面是威武又儒雅的大将军,可一回到家里,爹爹就怕娘亲怕的不行。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