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夫人的房间里侍奉着一众丫鬟婆子,凌无双刚一进门,那躺在**病恹恹的老夫人就想让人搀扶着起身行礼,被凌无双制止。
“老夫人不必多礼,您安心躺着便是。”
杨老夫人方才已经听了丫鬟来报,说惠德公主和驸马爷要来看她,她本想着公主金尊玉贵,该是相貌出众或者雍容华贵的模样,可眼前的这位公主,却是衣着素雅相貌平平,甚至脸上还有些浅浅的痘印,瞧着同寻常女子无异,甚至还有些丑,若不是见儿子儿媳对她格外恭敬,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凌无双当然没有错过老夫人眼中那一抹一闪即逝的诧异,虽说唐突了些,但也情有可原,在大褚历来的一众公主中,大概也就只有她身份及模样都有些特别,若不是脸上的毒疮已经痊愈,她想老夫人的神情还要更精彩些。
她来看老夫人一是为了安抚这位受了惊的老人家,二是为了笼络杨万里,谨言的根基在淮城,他要想把生意做大,必定要先把根基扎稳,毕竟他才刚回淮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杨万里提点,免得到时候吃亏。
杨老夫人瞧着面黄肌瘦,流着口水的嘴里还缺了不少牙,亏得那柴骏对这样年迈病弱的老妇人也下得去手。
在来的路上凌无双已经从杨万里口中得知杨老夫人是因为受到惊吓而中了风,但好在救治及时,除了面瘫说不出话又病了一场以外,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想想也是后怕,若不是那日寺里的老和尚懂一些医术及时出手相救,老夫人的命怕是就交代在那寺里了。
由于老夫人病着,又说不出话,只能张着嘴不停的往外留口水,凌无双和谨言向老夫人说了些祝寿的吉利话后便一道返回了众人聚集的花厅及后院。
这一次,在座的宾客看两人的眼神突然就变得不同了,仿佛方才他们被人忽视被人讥讽嘲笑是很久远的事一般,对此,凌无双一笑置之,她明白人性本就如此。
当下的凌无双依旧用那小风扇纳着凉,而之前高傲讽刺她的那妇人厚着脸皮来向她赔罪道,“是奴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惠德公主驾临,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我这等有眼无珠的蠢笨妇人一般见识。”
凌无双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她面前的妇人,她本就懒得搭理她,也不想理会她,用鼻音轻哼了一声道,“罢了,这次就饶了你,退下吧。”
那妇人如蒙大赦般脸红耳赤的退了下去,接着便是一群聒噪的女人叽叽喳喳的围在她身边想要巴结她,但察觉到她冷眼扫过来的目光后,一个个打了个寒颤便不敢再向她靠近,而是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这是杨府的寿宴,本就该欢声笑语喜气盈盈,凌无双也不好把后院里的气氛搞得太冷,所以并没有制止眼前这些女眷的私下交流,只不过她们向她投来的目光让她感觉极不舒服,仿佛她就像是什么陈列在货架上的新鲜玩意儿。
好在她的身份根本就不需要去刻意同这些名门或富家贵女妇人交好,反而是她们巴巴的要来讨好她,这次宴席过后,她自不必再同这些人相见,也就眼不见为净。
杨家这场宴会的主角已经由杨老夫人变为了凌无双及谨言,二人在晚宴用膳时,频频被人敬酒,凌无双虽然酒量不差,但耐不住人多,明摆着自己会吃亏,不想自己被人灌醉,她便以不胜酒力为由以茶代酒,也没人敢说她的不是。
谨言就没有她这么好推拒了,即便用了些手段,也还是挡不住敬酒人的热情,当然,他也借着杨家的场地谈成了不少生意,心里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待到寿宴尾声,凌无双和谨言在众人溜须拍马的相送下上了马车,微光之中,凌无双瞧见谨言红光满面,就连鼻息中喷出的酒气也不小,她同他并排而坐,酒气仿佛化作了热气,让她也跟着热了起来。
凌无双遂有些不满的对谨言嘟囔道,“你干嘛这么老实,他们敬你酒你就非得要喝啊,你不喝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谨言醉眼迷离地望着她扬起了唇角,伸手一勾,将她圈入怀中,笑语晏晏,“夫人所言极是,为夫下次一定注意。”
说完就低头凑近她想要亲她一口,却被她一脸嫌弃地推开,“以后喝了酒就不准亲我。”
谨言闻言一愣,像是心里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便笑道,“好,那今后我再也不喝酒了。”
“倒也不必如此。”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她可不愿做母夜叉,把他管得太死,“等你酒气散了就行。”
于是从今以后,谨言每次应酬回来都要在门外绕着墨家的宅子跑上二十圈,回到屋里还要用茶水漱了口之后才出现在她面前,当然这是后话。
与此同时的杨府中,杨夫人打开凌无双送的寿礼,看着一箱子的各色布匹有些诧异,别人送的都是奇珍异宝,再不济也是笔墨丹青,可公主却送这样的寿礼,也太敷衍了些,而库房里的布匹都快要堆积成山了,杨夫人就有些纳闷。
“老爷——”
杨夫人专门拿着一匹布找到了杨万里,万分纠结地询问道,“这布匹是惠德公主送的寿礼,奴家该怎么处置?”
杨万里晚宴上喝得有些多,方才刚吐过一回,这会子正半躺在**,难受得紧,他向夫人招了招手道,“拿过来我瞧瞧。”
杨夫人将那匹布递了过去,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五匹其他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