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蒋家军阵营中战马奔腾,震天动地,在蒋家军的喊杀声中,漫天箭雨如暴雨而至,而定北军阵营中的将士们却只是高举着遁甲纹丝不动,远远瞧着冲锋在前的蒋家军人仰马翻地跌入了第一道壕沟。
待后面的蒋家军策马跨过第一道壕沟,地面铺满的铁蒺藜又扎入马蹄,战马不受控制地乱踢乱跑,接着掉入第二道壕沟,待后面的蒋家军再次策马跨越,待前仆后继的逼近定北军时,地面的火油突然被点燃,烧死烧伤的蒋家军无数。
然而蒋家军八万兵力经过这些折腾也只是折损了一成,侧方定北军左路军骑着战马疾驰冲出,后方定北军右路军对阵余下的蒋家军兵力,两军厮杀正式开始。
蒋延此次交战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刺杀地下城中的顺帝,所以在双方交战之际,一队人马直奔地下城入口,然而他们还未靠近入口便被突然冒出来的众多女兵持箭射杀,带头的便是月亮。
这一场对决双方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孙蔚和凌绪再次缠斗在了一起,大当家则是和副将们一起对付其余将领,谨言在后方同蒋延周旋。
由于谨言及蒋延两人皆是用剑,所以交手时靠得很近,两剑相拼时飞溅出的火花伴着刺耳的金属撕拉声,几个回合下来,蒋延的剑刃已经豁了一道口子。
这情形让蒋延大惊失色,他这把剑是名家所铸,平素坚韧无比且削铁如泥,如今却被一把看似普通的剑给毁了!
谨言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再次调转马头向他疾驰而去,蒋延不得不应战,而他的剑在挥出之际,谨言再次精准地砍向了那个缺口,只一刹那剑身便断裂开来,飞出的残剑剑锋猛地刺向了一旁的蒋家兵卒,那兵卒当即暴毙而亡。
手足无措的蒋延忙扔去手上的剑柄随手抓过一旁兵卒的长枪对准谨言刺去,木杆的长枪又被谨言一剑斩断,蒋延无计可施之下只得策马奔逃,想以蒋家兵卒掩护自己逃离,至此蒋家军哪里还有阵列可言,蒋延见谨言未再追来,忙下令鸣金收兵,比起顺帝的命,他自己的命更要紧。
于是战场上同定北军厮杀的蒋家军听到号令皆往回撤,谨言率右路军接着斩杀了不少蒋家军后方兵卒,才在蒋家前线大军退回之际火速撤离。
这一战犹如狂风过境,徒留下一地的尸体,当然,死伤最多的,还是蒋家军,而定北军挖的壕沟,便是掩埋他们的坟墓,再一把火烧为灰烬,就是他们最后的结局。
定北军受伤的将士们都在地下城中接受军医的治疗,跟着谨言来到这里的莫大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阵仗,忙得有些脚不沾地,可是不管多疲惫他都甘之如饴,方才他可是亲眼见到了蒋家军被定北军打得落荒而逃,蒋家军在叶城作威作福鱼肉百姓这么些年,何时像今日这般狼狈过。
大当家和凌绪以及多位副将都受了些皮外伤,若非有前车之鉴,凌绪差点又着了孙蔚的道,这一次依然没能将他斩于马下,又让他逃了。
几人一边任由莫大夫包扎着伤口,一边讨论着接下来的攻城之战,如今蒋家军已元气大伤,蒋延必不会再率军出战,正是夺下叶城的大好时机。
“那叶城守备的五千蒋家军不足挂齿,唯一让人担心的便是麒麟关的铁骑营,这一次攻城他们必定不会再坐视不理。”
铁骑营虽然懒得管蒋家和匪寇联军之间的恩恩怨怨,但不代表他们不会管联军夺城,就连当初顺帝亲自去找张亘,也没有得到他确切的回复,因为他难以做出抉择,而大当家担心的便是张亘哪一边都不选,只单单想要保下叶城。
凌绪曾在铁骑营中待过一段时日,以他对张亘的了解,知道张亘既不想帮蒋家,更不想帮匪寇组成的匪军,即便是打着定北军的旗帜。
“我去一趟麒麟关。”
听到凌绪的话,众人皆看向了他面露担忧,如今的凌绪早已不再是铁骑营的将士,他如今的身份是逃兵,若是让人抓住并按军法处置,那是要问斩的。
而凌绪做这样的决定也并非心血**,他同张鸿谦算得上是知己,他相信只要能说服张鸿谦,再让他去说服他父亲张亘,那铁骑营就一定不会出兵阻拦他们夺城。
一旁缄默不语的谨言突然发声道,“我陪你去。”
刚到北境时谨言和凌无双曾造访过麒麟关,见过张亘和张鸿谦,他去了除了能搭把手以外,至少还能说上几句话。
既然二人主意已定,大当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千叮咛万嘱咐,“你们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去麒麟关的路凌绪再熟悉不过,重返故地,他难免心中感慨,不过短短数月,却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早已物是人非。
沙堡上守卫的兵卒远远眺望着近前来的凌绪及谨言二人,尚未看清俩人的面容便大声喝止住他们,“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是军事重地,不得靠近!速速改道离开!”
可二人却未听劝停下,霎时那守卫的兵卒便神情紧张起来,正拉满弓准备瞄准二人射击,忽听一旁的守卫制止他道,“慢着!那是凌将军!是凌绪凌将军回来了!”
沙堡上的卫兵全都聚在一处躁动起来,更有人快步跑下城楼往军帐而去。
面对守卫兵们的热情,凌绪满怀感动,他原以为他们会将他当作朝廷要追捕的逃犯那样对他,可是他们没有,他们还是像从前那般,态度没有任何改变。
“元浦!”
突听一声呼喊,沙堡城门打开,张鸿谦从门内疾步走了出来,难掩神情的激动,语调颤抖着又唤了一声,“元浦真的是你啊!元浦!”
元浦是凌绪的小字,张鸿谦比他年岁大一些,平日里他们都是以字称呼彼此。
凌绪忙向张鸿谦抱拳笑道,“敏舒兄!近来可好?”
“好,当然好!”说着张鸿谦便错身示意门外的两人进门,“都别站着了,快!快进去坐,不必拘谨。”
凌绪闻言摇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敏舒兄又不是不知,我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恐怕——”
“怕什么!”凌绪话还未说完,张鸿谦便打断他道,“这麒麟关方圆数十里又没有别人,谁会知道你在这里,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我爹早就上报过你已经死了,蒋家就算得到了消息又能耐你如何?”
当初在鸣沙谷张亘及张鸿谦并未找到凌绪的尸体,本想着等他回来再将此事拟公文上报,谁知道蒋家抢先一步定了凌绪为逃兵的罪,张亘也是为了凌绪考虑,当即又补了一封公文上报凌绪的死讯,他的尸骨已经同一众兵卒一起埋葬,以免今后凌绪活着回来还要被军法处死。
不过这也是当时事急从权的无奈之举,张亘父子并未事前取得凌绪同意,如今当着凌绪的面再说起此事,张鸿谦心中难免愧疚,他还未想好要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