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听蒋家军营方向传来鸣金声,蒋家军将士们连忙往回撤,而镇南军也没有往前追,亦是撤退回了城楼下,两军之间的空地上,满是横七八竖的兵卒尸体,从军装上来看,蒋家军兵卒死伤更多,竟然超出了镇南军数倍。
蒋怀望着那些尸体心情格外烦闷,这首战他本是想探探镇南军虚实,可这样的结果着实让他心生畏惧。
站在城楼上的镇南王妃一手叉着腰一手握着白缨素枪,傲视着远处的蒋家军,她和镇南王敢在南蛮来犯的情况下同蒋家军对阵并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而是源于他们和将士们同生共死发自内心的自信。
自他们到南境组建镇南军伊始,他们便将镇南军的每一位将士们都视作自己的家人,尽可能的想要保护好他们,哪怕是花再多的军费去维持军队的开销,光是镇南军兵卒身上的软甲和头盔就比蒋家军防御力强数倍,这是他们立身于南境的根本,也是镇南军能在南境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虽然蒋怀不服,可他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他颇有些疲态地下令撤退,所有的蒋家军便退守回了军营中。
脱去铠甲的蒋怀颓然地坐在榻上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明明他们射出去了那么多箭,是镇南军的数倍,他们对阵的兵力也比镇南军多出一倍,排兵布阵也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到了最后,死的最多的居然是他们蒋家兵卒,他想不通,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战役一结束,城外又恢复了平静,而城内的镇南军将士们则是摩肩接踵来去匆匆,但秩序井然有条不紊。
镇南军一退回城内军医们便开始替伤病将士医治,又另有一队兵马出城收拾残局,收殓尸体及用木车拉回重伤兵卒,虽然蒋家军也派了人来清理战场,却明显没有镇南军用心,他们将尸体随意地堆在一处,接着一把火便将尸体烧成灰烬,可怜这些兵卒到死连个供亲人祭拜的坟头都没有。
而反观镇南军,每一具尸体都用白色的麻布包裹起来,然后在封口处绑上他们的士兵牌,最后并排装车后拉到石城后方的山上立碑掩埋,以无上的尊荣祭奠这些战死的烈士。
蒋家军兵卒远远望着镇南军的所作所为,皆若有所思的呆怔在原地,他们参军本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能用军饷养活家里的人,再加上他们长期受到蒋家军内横征暴敛自私自利的风气影响,哪里还想着舍身赴死保家卫国,如今真上了战场,看着那些死去的兵卒最终化为了灰烬,都担心自己若是死了,也是那相同的结局,对镇南军的那些兵卒愈发羡慕起来。
然而他们敢想却不敢言,只能红着眼眶默默擦着眼泪,祈祷自己的运气能好一些,千万别就这么死了。
当南境的蒋家军守营不出时,北境的蒋家军却难得的主动出击,经过蒋延近半月的沙盘推演,总算率领着八万大军浩浩****地向地下城挺进,而地下城外的定北军早已进入了戒备状态。
“终于来了——”
大当家率中路军挡在蒋家大军前,他身后的三万兵马同蒋延身后的八万兵马对峙,显得有些不自量力,不过蒋延却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这些匪寇诡计多端,他们的人马远远不止这些。
蒋延猜的没错,凌绪率领的一万左路军以及谨言率领的一万右路军各自埋伏在计划好的位置,凌绪负责率军从侧面冲散蒋家军队形,再由谨言从后方突袭。
虽说定北军是以五万兵力对阵蒋家军八万兵力,力量甚是悬殊,可荒漠的优势便是砂石,沙地里已经埋下了众多机关陷阱暗器,足以牵制住蒋家军一部分的兵力。
两军对峙之下的荒漠异常寂静,只听得到几声战马嘶鸣及狂风吹拂旗帜发出的“哗啦”响声。
须臾,蒋延策马上前一步,向大当家喊话道,“胡狼,今日你若束手投降乖乖交出你城中那位复姓司马之人,我便允诺留你一条命,饶你不死。”
大当家抱臂远观,觉着蒋延甚是可笑,当他还是三岁小孩吗?以蒋家的行事作风,不把他的头割下来示众就不错了,还会饶他不死?
见大当家闷声不吭懒得搭话,并且像看傻子一样面露鄙夷地望着自己,蒋延面露尴尬地住了嘴,想来他说再多也是废话,到头来只会自取其辱,看来就只有强攻这一条路可选。
终于,蒋延拔出腰间的佩剑,举剑向天一指,大喝一声,“蒋家军听令!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