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孙离近两个月的悉心照料下,凌绪的伤势已无大碍,只不过他虽然能站起身来走动,但离行动自如还差一段距离,新长出来的肉始终同从前不一样,要经过坚持不懈的锻炼,才能渐渐恢复力量。
凌无双很感激公孙离和大当家胡狼,若非有他们二人相助,她真不敢想象凌绪是否还能活在这世上。
“凌姑娘,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不必言谢,救人是我身为医者的本分。”
这两个月公孙离听凌无双说感谢听得耳朵都要生出老茧,如今她任务完成便准备功成身退,毕竟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在西夜不知骂了她多少回,好在师傅见她迟迟未归,便将运送药材这事托给了另一个往返于大褚及西夜的商人,不过却被那奸商狠狠敲诈了一笔。
凌无双也知道公孙离明日就要离开,想来有胡狼帮一路护送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她还是觉着有些过意不去。
“公子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似是想起了什么,凌无双她从腰间解下随身携带的装药丸的荷包,她身上没有别的配饰,只能将这个递了出去。
“若是公子他日返回叶城,有事可到凌宅寻我。”
凌绪及谨言在一旁看着,心里都颇不是滋味,凌绪是有些不舍,公孙离照顾他的这些日子,可谓是无微不至,特别是给他换药的时候,生怕弄疼他似的,轻柔得几乎让他感觉不到触碰。
而且两人也很聊得来,他特别喜欢听公孙离讲各地的风土人情,他是真没看出来,公孙离这么年轻竟然那般见多识广,若他不是医者而是学子,想来通过科举考个进士完全不在话下。
谨言则是有些吃味,凌无双给的荷包他也有一个,可他们如今已经互相道明了心意,她怎么还能再给别的男子送荷包?他不舒心,又不好说出来,只能自己默默排解心中的闷堵……
凌无双哪知道她最亲的两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想同公孙离交个朋友,若非偶然翻找药瓶时,见到公孙离行囊里的月事带,她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是个女子,这男装扮相可谓是以假乱真,她也并未想过要拆穿,既然公孙离不便以女子身份示人,那她便当作什么也没看到吧。
凌绪垂眸沉思了片刻,便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柄匕首递给了公孙离,这匕首虽说样式普通,也没有镶嵌什么玉石珠宝,可到底跟了他许多年,在他心中的分量比玉石还要贵重,赠予自己的救命恩人并不为过。
公孙离低头盯着凌绪递来的匕首,却不想接,匕首她自己身上就有,干嘛还要夺人所爱?正想着要怎么婉转地拒绝,门外进来的月亮正好撞见,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火速跑到凌绪跟前挡在了他和公孙离之间。
“绪哥哥,你的匕首怎么可以随便送人?”
说着月亮就一把夺过那匕首,紧紧握住,像是宝贝一样护着担心被人抢走,这让凌绪和公孙离都陷入了尴尬,凌无双和谨言却是一头雾水,直到门外的胡狼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才打破了这让人无语的局面。
“月亮,你过来,别胡闹,快把匕首还给你凌大哥。”
胡狼向月亮招了招手,可月亮却倔强着不肯退让,“我不!绪哥哥的匕首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
这下众人才回过味来,原来是月亮想要那把匕首,可她腰间已经挂着一柄精致漂亮的小弯刀了,她还要这匕首来干嘛?
就在众人再度陷入不解时,胡狼脸色微变呵斥月亮道,“还不赶快还给人家!你一个女儿家知不知羞?你凌大哥他只把你当妹妹,就算你拿着他的匕首,也不是他的心上人。”
大概是胡狼责骂的语气太凶,说的话又太狠,月亮委屈巴巴地哭了起来,她赌气似地抹了一把眼泪将那匕首用力地塞进了公孙离的手里,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公孙离则是觉着那匕首委实有些烫手,方才她听见胡狼的话,才想起北蛮的确有男子给心上人送匕首的习俗,这匕首就是北蛮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男子赠女子匕首,女子对男子有意便会收下,无意便会拒绝,这会子匕首已经在她手里,她就有些犯难。
原想着要怎么还给凌绪,却猛然被胡狼拍了一下肩膀笑道,“公孙公子不必担心,你们都是男子,凌公子赠你匕首便是将你当作兄弟,你救了他的命,那就是过命的兄弟,你可不能婉拒了他的一番心意。”
胡狼这番话倒也有些道理,公孙离如今是男子,哪里还用管什么男女之情,而且这下被胡狼直白的说出来,她就更不好推拒了,只得将递出去的匕首又收了回来,想了想便挂在了自己腰间的蹀躞上。
“多谢凌兄。”
公孙离冲凌绪抱了抱拳,粗着嗓音加倍地表现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凌无双在一旁瞧着哑然失笑,从前她扮无双公子时,觉着自己的言谈举止已经很像男子,可公孙离却不能用像字来形容,而该用绝字,当真是绝了。
胡狼此番是特意来找谨言的,见他得空,便将他叫出了屋子,两人刚站到屋外,胡狼便递给了他一封手下从凌宅带回来的信。
谨言见到信封上的字迹,呼吸凝滞,急忙拆开信来展开,果然是他师父常广的字迹,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主仆二人已到叶城凌宅,盼归。
师父字里的主仆,不用深想便知那主子是皇上,没想到师父和皇上竟然都来了叶城,也不知这对于朝局到底是不是好事,但总归师父和皇上都平安无事,那便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