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梁进也在家里秘密研究着蛊虫,原本他对那千丝蛊的驱除之法也是一筹莫展,直到太妃同他提起,自己的孙子镇南王世子体内也有蛊,只不过是药蛊,不仅无害且能治病,可惜那药蛊不是一般人能控制得了的,就连南蛮的蛊医都很难做到。
于是梁进就有了思路,既然那千丝蛊难除,不如用能克制千丝蛊的药蛊去除掉它,接着再把那药蛊给取出来。
他翻阅了大量同蛊医相关的书籍,又去找在晏京中定居的南蛮人去讨教,在自家后院里就养起了各类蛊虫,那些幼虫都用小瓷罐养着,每日喂鲜血鲜肉,又喂特制的药。
八角只觉毛骨悚然,连后院都不怎么敢去了,家里养的家禽家畜也看得死紧,就怕哪日它们误食了蛊虫最后又进了自己的肚子。
但八角并不知道的是,他和他家主子的脑袋上早就悬着了一把剑,那把剑便是太子,一旦太子的偏瘫被彻底治好,那便是梁进及顺帝、太后太妃的死期,当梁进失去利用价值时,他就是那把送顺帝及太后太妃殡天的利刃,全天下人都会被告知,是他医术不精,让他们三人都丧命于他之手,即便没有传位诏书,太子也能顺理成章地继位。
为了保险起见,梁进偷偷又给太子下了点药,那是从东海传过来的被称为“仙丹”的东西,只需要吃进去一点点粉末就会上瘾,平日里没什么异样,但一发作起来就会头痛欲裂,这法子虽然阴损,但总比自己没命强啊。
于是朝堂上,刚命人移开了屏风的太子又得了一种怪病,常常是议政到最激烈的时候,他就因头疼而不得不退朝,满朝大臣皆是面面相觑却又不敢私下议论,就怕自己因言获罪。
太子不是没有怀疑过是梁进给他下了药,却又不敢杀了他,因为整个太医院里就只有梁进一人能施针缓解他的头痛。
“梁太医——”太子躺在**,布满血丝的红目圆睁着盯着梁进,咬牙切齿地问他,“孤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梁进哪里敢说真话,只能模棱两可地跟太子扯一些有的没的。
“许是太子殿下您日理万机,太过操劳,又思虑过重才导致的头痛,殿下只需要放松身心,好生歇息几日,便能缓解。”
“当真?”
太子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梁进的神色,就好像要将他的脸看穿个洞似的。
梁进拱了拱手,淡定自若地回他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殿下若是不信,那微臣也无能为力,殿下大可请其他太医来为您诊治。”
太子气就气在这里,他明知道梁进心里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却又奈何不得,只得咬着后槽牙翻了个身,不想再看见他,看到就来气。
梁进识相地躬身退下,可脚刚迈出几步,太子就冷冷地问了他一句,“父皇的病情如何,可有起色?”
太子说这话时并没有回过头来,梁进望着他的背影一阵腹诽,他派那么多人密切监视着明德殿里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有人向他报信,难道自己还不清楚他父皇的情况?说来也是揪心,顺帝大概这辈子也就那样了,要想好起来,难度无异于登天,而顺帝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不就是拜太子及皇后所赐,他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装什么孝子。
既然太子要扮演孝子,那梁进也不介意陪他演,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不必忧心,皇上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总会好起来的。”
梁进也看不到太子是个什么神情,但总归他应当是舒心的,毕竟只要顺帝一直在**躺着起不来,其他几位王爷又被自己压制着,即便顺帝迟迟不拟传位诏书,他监国也与临朝无异了,差的只是一座皇宫、一身龙袍以及一步之遥的宝座而已。
离开太子府,梁进又前往宫中,坐在马车里,他挑开车帘看向皇宫的方向,如今他度过的每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前路更像是布满了迷雾一般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楚,也不知凌无双何时才能回京,他独自一人在宫中苦苦支撑,为她传递京中的消息,他也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北上的凌无双一行人眼看着就快要抵达叶城,却在离城百里地的山道中遇见了山匪,这已不是他们第一次被匪徒抢劫,而且越靠近北境遇见匪徒的次数就越多,好在谨言几个也不是吃素的,没什么真功夫的匪徒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吓跑了,有些真本事的,见一行人是难啃的硬骨头也会知难而退,这会子遇到的这一窝,也不例外。
一脸络腮胡的匪首挥着长刀威胁谨言几个道,“识相的就留下钱财和女人,否则爷爷我让你们死无全尸。”
谨言骑着马观察着这伙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拦路抢劫杀人的匪徒,见他们十几个人骑的都是品种优良的高头大马,且马的体型极为壮实,又见他们身上的刀剑锻造的相较精细,不是普通的山匪能用得起的,还有他们身上的配饰,或银或玉,纹案统一,即便他们的衣衫瞧着破旧,可这些细节还是表明了他们不是普通的匪寇。
谨言向那匪首喊话道,“不知阁下是否曾是军中之人?”
“你这小白脸,别跟爷爷我耍花招,要么留钱留人,要么留命,你自己选!”那匪首不满地冲他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