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猎猎,旌旗飞展,蒋默在战鼓擂动下,穿着金丝软甲,和韩杨一起登上了凤翥龙蟠墙。
祖钦和玄安相已经抵达了城门之下,正虎视眈眈凝视着二人,蒋默神色平静地回望着他们,半晌冷冷道,“怕是祖钦陛下已经找到了攻打我夜照都城的有力缘由了,不然也不会快马加鞭连夜赶来,拖着年过耄耋的丞相,日夜兼程,觉都没得睡。”
祖钦一副惊愕的表情,怒指蒋默,“你们果然在我南琅安插了无数眼线!”
蒋默冷笑,“你们如今脚踩我夜照国土,呼吸着我夜照的空气,途径每一处都有我夜照的竹鸢巡视,何来我们安插眼线一说?无礼之人果然事事都无礼,打都打了,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证明自己有道理。”
“大胆!”玄安相怒斥一声,“黄口小儿虚张声势!夜照连年因着武器强盛骚扰我南琅,如今又不顾两国交好将大批间隙安插于我国中,尽做些苟且猥琐之事,今日我南琅就是来替天行道的!”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南琅军队气势如虹,人数上的优势让齐刷刷喊出口的口号也有震慑人心的压迫感。
蒋默明显感觉身后的护龙卫起了疑虑,在小声交谈窃窃私语。
玄安相是了解夜照国的,夜照常年掌握在皇亲贵胄和一小部分备受信赖的机械师手中,对百姓的欺压导致民间基础十分薄弱,阶级划分明显。
如今他这样一番说辞,更让城内的百姓和军士认为,夜照有今日都是贵族们一意孤行自取灭亡,和老百姓没有一点儿关系。
蒋默早预料到南琅会拿出这样一番说辞。
他们不是不敢和夜照打,毕竟南琅在人数上就有绝对优势压制夜照,一路从南边杀入玄烛城下,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玄烛城内究竟有多少武器、凤翥龙蟠墙究竟能不能启动,对玄安相和祖钦来说都是未知数,如若能上下嘴皮子一碰,不费一兵一卒说动城内人大开城门,那固然就最好了。
只要拿下都城,夜照便彻底破了,因此要格外慎重才好。
但蒋默是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他走到城墙边上,朗声道,“南琅是巫蛊大国,玄丞相的信徒遍布全国,甚至此时你陪着祖钦陛下御驾亲征,监国的都是你的大弟子。”
“可南琅的诸位有没有想过,这么一个巫蛊盛行之地,为什么年过六旬的老人,不到国中十之有一?而他玄安相的门生,真正露面过的,只有你座下十二人?又为何,只有你玄安相年过耄耋还能伴于御前御驾亲征?”
蒋默看着议论纷纷的南琅军队,云淡风轻道,“你说我夜照行事不坦**磊落,可我们夜照人在来夜照那些通商的南琅商人口中,听到的却是南琅大丞相以人精血为食,靠肉身炼蛊才有今日!”
玄安相脸色大变,指着蒋默怒斥,“你胡说八道!污蔑本官,小小年纪竟然……”
蒋默强行打断玄安相,继续说,“祖钦陛下就从没有过一日怀疑自己为何没有子嗣?偌大南琅为何要交给巫蛊师监国?就没有怀疑过,他口中种种是非都是他恶意编造蒙蔽你的?”
“他玄安相今日敢给我夜照百姓身中蛊毒以命要挟做南琅的蛊身探子,明日同样敢把蛊毒中进你祖钦体内,敢问祖钦陛下,玄安相亲监你的饮食,是从多少年前开始的,你还记得吗?”
吴轻月躲在城墙之下,看着蒋默咄咄逼人言辞犀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此刻说什么百姓大义根本不能让两国军士听进去,毕竟贵族就是原罪,况且夜照也做出过傀儡人这种恶毒不亚于蛊身探子的事。
因此,他只能全部集中火力,离间祖钦与玄安相。
祖钦对玄安相不可能没有怀疑。
蒋默知道两国迟早会有一战,因此曾派出了大批“耳蝇”——他自己设计的微型监听机关——布在南琅皇宫之中。
蒋默早都收到耳蝇的消息,对这次让玄安相大弟子监国一事,祖钦原本是不同意的。
他一直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心中本就疑虑丛生,玄安相主动引荐自己大弟子的事,更让他疑心不已。
可不知为何,一夜之后,祖钦便突然转了性,一口答应了玄安相的提议,将南琅交付出去后,便御驾亲征离开了南琅。
南琅这样的大国,要剿灭夜照小国,原本是不需要一国之主御驾亲征的。
一来大国无主极不安定,二来御驾亲征途中也很容易遇刺,横竖都是一件十分诡异离奇之事。
可玄安相却说动了祖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