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知道,”蒋默说,“我本来就和海之门的理念不契合,不是吗?”
“你太理想了!既然不契合,那你今日种种又算什么?你蒋恶人如今所作所为就是天理大道了吗?”韩杨说道。
蒋默不置可否,“政权总是要建立在鲜血之上的,但我自始至终就不愿意做这些。”
他垂下眼,把玩着自己的机械手,“我没法像他那样,把杀人当作乐趣,把压迫和剥削别人当成理所当然,我本来就是斗争之下的幸存者,历史的一粒沙,掉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这座山让他们这辈子都翻不过去,今日种种,都是我没办法。”
蒋默口中的他,就是他和韩杨共同的师父,海之门前任大统领。
韩杨嘲讽一笑,“什么事都让你做了,什么话却也都让你说了,你算什么蒋恶人,你干脆改名叫蒋菩萨吧。”
蒋默无视了韩杨的揶揄。
他声音很轻地说道,“你救了我,我一直很感谢你,是我欠你的。”
“算了吧,何必说这些。”韩杨冷下了脸,“我们是合作关系,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再说,回去后你先好好休息,任命你的文书我已经发下去了,如今你与我在夜照平起平坐,这算是给你实权了吧?”
“嗯,多谢。”蒋默微微欠身。
韩杨摆摆手,“好好休息吧,傍晚时分你与我一道登上凤翥龙蟠墙,正式接下南琅国的战书,师弟,希望我们能过了这一关,再你死我活地内斗也不迟。”
蒋默看着他,有些无力地笑了笑。
鸩羽一直在按照蒋默的密信行事,为了不受韩杨的牵制,五天骄带着鸩羽普通部众已经连续换了很多地方躲藏。
他们一边要提防着南琅,一边还要警惕着海之门的搜查——蒋默一直都知道,韩杨仍旧在暗中派人调查鸩羽总部的藏身之所,尽管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但躲避他的视线还是正确的。
他们早都无法做到像当年在海之门那般相依为命互相信任了。
韩杨说得没错,他嘴上就算“师弟”“师弟”叫得再亲热,如今他们已经是无法相互信任的合作关系。
蒋默需要韩杨,韩杨也离不开蒋默。
杭毅和陈逸竹带着鸩羽百人,去了蒋默密信中所说的密室,将里边的飞行器开了出去,同时陈逸竹再度折返,确认密室中没有任何韩杨部卒残留,反复确认后,才在隐蔽处布下了机关,低空抄近路火速返回总部。
陈逸竹最近话一直很少,似乎也消瘦了不少。
路上杭毅笑着调侃他,“你最近都兴致不高嘛,怎么,没经过事儿,有了事儿担不住,压力太大了?不行啊绿卿哥,你这么脆弱,日后怎么娶媳妇啊。”
陈逸竹反应有些慢,他干笑了几声,“没有,就是最近没睡好而已,对了,家主密信中还有交代别的吗?”
话题转得很生硬,杭毅倒没当回事。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没有,只是说了傍晚他和韩杨要一起登上凤翥龙蟠墙,让我们一部分影卫去支援护龙卫,应对叛乱的邹舜。”
“邹舜的事,家主有办法吗?”陈逸竹问。
杭毅摇摇头,“不知道,但只要是家主,那肯定是有办法的,我们下边人,按吩咐做事就好。”
陈逸竹想了半天,突然开口道,“我带人去截邹舜吧。”
杭毅一怔。
陈逸竹向来不是个愿意主动找事的,甚至很多时候能避则避,否则以他和纪千雅不相上下的武艺,也不会排在五天骄之三。
若不是不管事,他按资历按年龄,肯定得是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