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是何意?”她莫名其妙地看着,言语里多有不解。
跟在她后头的春欢好奇探出头来,只瞧了一眼便转过头去,整个脸颊不可自抑地惨白成一片,缩在袖中的手抖成一片。
傅老爷鼻孔里出气,冷哼道:“何意?老爷我也想知道,这个贼子怎么会从你的院中跑出。”
“这绝不可能,老爷可千万别听旁人有心诬陷。”冯氏斩钉截铁道。
傅老爷气得只剩下冷笑的份儿:“什么诬陷,那是我亲眼所见。你的院子自来如铁桶一般,若不经得你的同意就是只苍蝇都放不进来。我今日可是亲眼瞧见这贼子从你院里的墙头翻出,老爷我不瞎,两只眼都瞧得真真的。”
春欢抖得愈发厉害,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蜷缩起来,寻个洞彻底钻进去。
“眼见也不一定为真。”冯氏据理力争,“老爷若不信,大可将我院中的仆妇们都押出来审问,我问心无愧。”
傅老爷却一意认为她是有恃无恐,气得当场便暴跳如雷:“冯若娴,你真当我怕你娘家之势,就真不敢休了你。
“好,我今日便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哪,还不将院里的丫头婆子们都押住,给我一个一个单独审,务必审个清清白白。”
春欢一听这话,整个身体抖如筛糠。她猛地抬起头来,仿佛下了某种决定,一路爬到傅老爷身边,喊冤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奴婢什么都招,这贼子正是大夫人偷养的汉子。”
“你在胡沁些什么。”冯氏尚未反应过来,辛嬷嬷已急得跳脚,扑过来不停地撕扯着她的头发,怒吼道,“你个贱人,明明是你耐不住寂寞偷汉子,还珠胎暗结妄图以奴充主,如今竟想将罪名栽到夫人头上。”
春欢被扯得头皮发疼,泪水从眼眶中狂飙而出。这一拉扯之下,几乎连身形都立不住。
傅老爷哪里看得下去,赶忙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辛嬷嬷瞧着傅老爷眼底的冷意,更是急得满头大汗,威胁的花语瞬间脱口而出:“春欢,诬蔑主子可是大罪,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你的家人想一想。”可话一说完又深深地后悔起来。
果然,春欢听了此话抖得愈发明显,带着哭腔向傅老爷求饶道:“奴婢方才说错了,这贼子是奴婢的奸夫,奴婢对不住老爷、对不起夫人。
“可这孩子确实是老爷的,奴婢愿意生下孩子后以死谢罪。”话至一半,又转头对着大夫人磕头,“还望夫人看在奴婢精心伺候多年的份上,善待奴婢的家人。”
随着她的话语,冯氏的脸越来越黑,辛嬷嬷也越来越急。
傅老爷则心疼地将她拉入怀中,气急败坏地对冯氏道“你自己做下‘红杏出墙’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居然还想寻春欢当替死鬼。
“冯若娴,你好狠的心哪。”他自认已看懂了辛嬷嬷与春欢之间的眉眼官司,一意认为是冯氏拿春欢家人威胁春欢,只恨不得立刻便将冯氏了结。
院中已鬼哭狼嚎一片,仆妇们连呼冤枉,直查到天亮也没审问出一丝事关大夫人‘红杏出墙’的证据来。同时,自也没有人瞧见春欢与堂上贼子的过从甚密。
春欢小心伏在傅老爷肩头,心底的大石头放下一半,佯装不经意道:“这整个风华院都在大夫人的掌控之下,她往日里皆让辛嬷嬷将贼子化成婆子模样带进来,旁人怎可能发现,就连奴婢都是偶然得知。
“奴婢本欲去向老爷高密,可大夫人威胁奴婢,若奴婢敢透露出去,必要让奴婢一尸两命。”
“老爷,你千万别信春欢这小贱蹄子的话,大夫人是被冤枉的。”辛嬷嬷急得直跳脚,又想扑过来给春欢好看。
傅老爷哪里肯再给她机会,抬起脚将她踹出去老远。冯氏连忙扑过去将她缓缓扶住。
辛嬷嬷老泪纵横,愧疚道;“夫人,都是奴婢误了您。奴婢早就知道春欢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不忍心瞧您空欢喜一场,这才费劲心思瞒住。
“谁知她就是个白眼狼,为保自己小命居然胆敢诬陷您。”她悔不当初,虽跟着大夫人入傅府十余年,可眼底心里自来只有大夫人一人。
清仪院的春柳有孕时,大夫人日夜难寐,直到听说春欢也有了身孕才略略宽慰;又日日拜佛念经,只求春欢能平安诞下男嗣。她不忍心看大夫人失望,可没想到竟能引出这么大的祸端。
她重新跪好,即使肚腹里疼得翻江倒海,也一丝不苟地将腰背挺直,郑重道:“奴婢有证据证明大夫人的清白,老爷只需去寻几个人证便可……”
她冷静地报出几个名字,其中还不乏傅老爷在外院的心腹管事。转眼间,被点到的几人纷纷赶来,将早就准备好的证据一一呈上,详细得就连春欢何时与那贼子在何地私通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傅老爷听得逐渐瞪大了双眼,他霍然回头死死盯住春欢,恨不得能立时生吞活剥了她。
证据在侧,春欢辩无可辩,加之心头本来就有鬼,瞬间便如一团烂泥瘫倒在地上。
傅老爷瞧她如此模样,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冯氏冷眼瞧着,从鼻孔里轻嗤一声。
傅老爷面皮发紧,又猛地回头看向下跪中的几人,冷笑道:“我还从不知,原来我身边最亲近的心腹,竟早早地身在曹营心在汉,只愿做那冯家狗。”
那数人羞愧地低下头来,皆伏身请罪不敢言语。正气氛胶着之际,门外一小厮气喘吁吁跑进门来,急声禀报道:“老爷,亲家老爷、太太过府来,说有大事要与老爷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