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这魏常在颇有手段,打着请罪的旗号前来邀宠,竟然得了逞。这青天白日的,皇上便如此情急,在这宣室殿里头就临幸了。
不多时,魏常在穿着不合身的太监衣裳,娇弱无力地从殿中出来,脸上犹带着清晰的泪痕。
李德全殷勤地跟在后头,“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轿辇啊。”
轿辇来了,李德全一脸讨好,“魏常在,您请。慢着些,奴才扶着您。”
魏常在一言不发地坐好,他又回过头来,冲着众人道:“皇上命咱家送魏常在回宫。你们在这仔细伺候着,要是出了岔子,回来饶不了你们。”
“是,李总管。”
众人垂首应下,李德全满意地点点头,屁颠屁颠地跟着轿辇走了。
等轿辇消失在视线中,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德顺悄悄掀起一角门帘,瞧了瞧外面的景象,又转身回了殿中。
“皇上,成了。”
齐嘉应了一声,负手立在窗前,看着外头热闹的夏景,默然不语。
德顺知机地退了下去。
大清早的,后宫众人被接二连三的重磅消息砸晕了脑袋。
先是咸福宫出了丑闻,魏常在到宣室殿请罪。大伙儿都等着看笑话呢,怎料皇上不仅不怪罪,还对她恩宠有加,甚至派李德全亲自护送魏常在回宫。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各宫的眼线纷纷出动,从宣室殿处得了消息又难以置信,百般确认后,才敢回去跟主子禀告。
永安宫里,苏木行色匆匆地回来,跟在廊下浇花的碧玉耳语一番。
碧玉瞬间睁大了眼睛。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苏木撇了撇嘴,“宣室殿的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李总管一路亲自护送,东六宫也有不少人瞧见了。”
碧玉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皇上可真不挑食儿,那魏常在虽说有那么两分姿色,可比起皇后娘娘来,就是那没长成的豆芽菜。不知皇上究竟是错把珍珠当鱼目,还是错把鱼目当珍珠了。
苏木小心地瞥了眼殿内,压低了声音,“碧玉姐姐,此事……可要禀明皇后娘娘?”
碧玉一把将水壶塞给她,置气道:“自是要禀明的。娘娘还傻乎乎的给人绣荷包呐,真是白白浪费了一番情意。”
她扭身进了殿。
苏木叹了口气,接着浇起了花。
向清欢正坐在西偏殿的软榻上穿针引线。
碧玉“蹬蹬蹬蹬”进去,一把拿走她膝盖上的笸箩,扔到了一边。
“碧玉,你这是干什么?”向清欢吃了一惊。
“娘娘,皇上对您一点都不好,您干嘛还要给他绣荷包。那日,您都主动去宣室殿了,皇上都没来看看您,您却还把他放在心上。”
向清欢轻笑,“皇上自是有他的考量,本宫相信他。去,把笸箩拿过来。”
碧玉更气了,“娘娘,您不知道,这宫里头都传遍了。今早魏常在去跟皇上请罪,打扮得妖妖娆娆的。皇上不仅不怪罪,还……还宠幸了她。
“那魏常在出来的时候,原先的衣裳都不能穿了,只能穿着太监的衣裳回去。皇上还让李德全亲自护送呢。”
她恨恨地跺脚,“奴婢现在总算知道了,这男子的话,便是一句也不能信。当初奴婢竟还撺掇您邀宠,真是蠢钝至极,差点害了您。”
向清欢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她愣怔了好一会儿,脑中一片空白,心下却是不信的。
“哪来的消息……可靠吗?按道理讲,这宫里的女子,皇上便是宠幸谁,都不会宠幸她的。”
碧玉气得跳脚,“娘娘,您怎么还替皇上说话,宣室殿那么多奴才呢,都听得真真儿的。”
“听的?”她敏感地捕捉到关键字眼。
“是啊,宣室殿的奴才都听见那种……那种动静了呀。”
闻言,向清欢心下松快了些许。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先莫急,咱们再等等看,事情或许跟你想得大不相同。”
她的语气实在太过笃定,碧玉被噎了一下。
“娘娘,您为何这么肯定啊?”
“你这丫头真是好骗。你忘啦,本宫那日,用的不也是这般手段吗?”
向清欢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亲自伸手将笸箩勾到了怀里。
回想起那日,碧玉羞红了脸。
那日,娘娘匆匆忙忙从宣室殿里出来,颈边的盘扣扣歪了,襟边的扣子也开了一个,衣裳还皱皱巴巴的。再加上娘娘水红润泽的脸庞,一看就知道方才在殿中都做了什么。
她一直不明白,娘娘明明来了葵水,不能侍驾,为何又要去勾引皇上呢。
如今再想,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娘娘,原来您那天,是故意做戏给别人看呐。皇上今日,也是故意做戏?”
向清欢但笑不语。
“您做戏奴婢能理解,那些妃子一心想看着您失宠,您去宣室殿一遭,她们明显收敛了许多,后宫的闲言蜚语也少了。
“不过,皇上做戏是为什么啊?皇上还用做戏呐。”
碧玉挠挠头,一脸不解。
向清欢道:“皇上为何做戏,本宫也不知道。但本宫知道,凡事要沉得住气。”
她将笸箩往碧玉怀中一塞,“呐,给本宫配线去,这天水碧的丝线颜色不够鲜亮。”
碧玉无奈,“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看着她的背影,向清欢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咸福宫那一对宫女太监死得蹊跷,皇上难道是为了这个?
罢了,先静观其变。想来这两日,一定会有动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