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将魏常在送回东六宫,却没有直接回宣室殿。
碧玉转头冷不丁瞧见他,小小吃了一惊。
“皇后娘娘呢?”他行色匆匆,开门见山。
“在殿中,奴婢带您去。”碧玉极有眼色的没有多问。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向清欢轻抬手腕,“起来吧。你怎么来了?”
“回皇后娘娘,奴才是奉圣谕而来。皇上让奴才给您带句话。”
“什么话?”
“皇上说了,今日之事,还是受了您的启发。传言不可尽信,请您放宽心。”
果然如此。
向清欢笑得开心,道:“本宫知道了,可还有其他的?”
“有。皇上说,他一言九鼎,答应您的事儿,就一定会做到。您可还满意?”
“替本宫谢谢皇上,就说——本宫很满意。”
李德全喜得一脸褶子,“奴才记下了,这便回去复命。奴才告退。”
瞧着他走远了,碧玉感慨:“娘娘,您跟皇上真是心有灵犀,天生一对。”
“不过,娘娘,皇上明明挂心您,怎地就不来瞧瞧呢?哪怕中间有李德全传话,总也比不得皇上亲自来强啊。”
闻言,向清欢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她摸着手边的荷包,没有作声。
皇上自是为了保护她,只是,实在想不明白,端王这般针对于她,究竟图的是什么呢?
难道是……后位?
可放眼本朝,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能……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向清欢彻底沉下了脸。
……
咸福宫,已经到了中午,魏常在还是呆呆地在殿中坐着。
绿珠候在一旁,心下纳罕。
主子自回来后,精神头就一直不大好。初逢新宠,皇上还给了体面,搁谁都得高兴地跳起来。可主子这模样,怎么像霜打了一样。
“娘娘,午时都快过了,您可要用午膳?”
魏常在迷茫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本宫不饿。”
她摇摇头,又沉寂了下去。
绿珠有些不放心,“娘娘,您可是累着了?要不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身上又疼又难受,这身太监服,不知是从那个太监身上扒下来的,一股子油灰味。
她点点头,“本宫要沐浴,你去准备。”
“娘娘您稍后,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见主子身上终于有了丝活气儿,绿珠放下心来。
她在宫里熬了这么久,好容易才等到一个上位的机会。眼见着主子又承了宠,瞧皇上今日的态度,恐怕不日便要提位份。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多时,东偏殿的浴房里,便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浴汤。
魏常在神思恍惚,像往常一样,展开手臂让宫女更衣。
绿珠将眼前的宫女推开,自己殷勤地凑上去,麻利地将衣衫一揭而下。
下一秒,她瞪圆了眼睛,死死地捂住了嘴巴,才没有尖叫出声。
浴房里伺候的宫女,都垂了头不敢再看。
浴房中氤氲的水汽,都遮不住魏常在身上的伤痕。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一块好肉。这哪是宠幸,分明是凌虐。
魏常在神思昏沉,只呆呆地站着,对自己眼下的状况一无所知。
半晌,绿珠才结结巴巴地道:“娘……娘娘,可……可以入浴了。”
魏常在点点头,扶着她的手踏入了浴盆。
此时咸福宫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是景仁宫的太监王庆。
东六宫谁人不知,这王太监,乃是魏太妃的心腹。景仁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多半都依仗着他。
王庆径直进了殿,无人敢拦。
咸福宫的人都习惯了,每隔几日,王庆总要来一趟,单独跟主子说上几句话。
以往平儿在时,还能跟王庆搭上话。这下平儿不在了,她们这些人,哪个敢跟他直接对上。这不,就让他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了。
“欸,人呢?你家主子呢?”
王庆在殿中扫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瞧见,登时便有些急躁。
绿云大着胆子道:“王总管,娘娘正在沐浴,请您稍候。”
王庆脸色变了变。
难道宫中传闻是真?皇上真的幸了她?那王爷那边……
正想着,东偏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魏常在扶着绿珠的手走了出来。
她一眼便瞧见了王庆,脸上顿时有了几分血色,“王公公,是表……姑妈让你来的吧?”
王庆笑道:“太妃关切常在,遣老奴过来瞧瞧。”
魏常在道:“原应是本宫去看望姑妈的,反倒让姑妈挂心,是本宫不孝了。”
她瞥了一眼殿中的宫女,又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绿珠偷偷瞥了一眼王庆,跟其他宫女一同退了下去。
待殿中只剩他二人,王庆面上的笑意顿消,“娘娘,王爷一会儿就到。”
“真的吗,表哥他现在在哪?”
看着她欣喜的神情,王庆在心里叹了口气,“王爷一会儿就到了,您还是赶紧把无关人等清走吧。若是再发生小盛子那样的事情,王爷可要大发雷霆了。”
“小盛子之事只是个意外,再说,他不是都已经死了嘛。一个死人,又有何惧。你放心,本宫会安排好的,你让表哥放心来便是。”
“那奴才就放心了,这便回去复命,奴才告退。”
“王公公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