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深沉(2 / 2)

“哦?都有谁?”齐嘉心下一动,站起身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顾听垂下眼,“正是鸿胪寺卿张应华和交趾长史周琦。”

齐嘉拊掌大笑,“好好好!好大的一盘棋,竟从那时就开始筹谋,是朕太小看他了。”

“主上英明。背后那人让沈成说服沈玉,将其安置在礼部,任礼部侍郎一职。当初,容贵人身死,其长兄姜有田身心受创、缠绵病榻。

“张应华是他的小舅子,他便上书举荐其接任鸿胪寺卿一职。当时,正是礼部尚书魏光正和礼部侍郎沈成合力保举张应华,先帝才下了恩旨。”

齐嘉点点头,此事他还记得。

当初他虽然年纪尚小,但父皇已经开始教他“君王制衡之术”。魏家和沈家从来都不是一条线上的人,所以他们同时保举张应华,父皇才没有起疑心。

没想到,二哥竟将父皇的心思揣摩得如此透彻。

齐嘉轻笑一声,又道:“周琦?朕记得,当初让你查交趾近年来的官员调动名单,上头便有他的名字。”

“正是。先帝十七年至十九年,曾对交趾进行频繁的官员调动。周琦便是那时候调任交趾长史一职的。彼时与南越交好,朝廷派遣交趾官员以善南越话为佳。

“当时,吏部奉命提名,曾参考过礼部建议。近臣不得结交边将,当时魏光正为了避嫌,不置一词,是张应华和沈成推荐了周琦。”

齐嘉脸色变了变。他这位二哥,属实心机深沉。

李相在南地贩马一事,虽然做得隐秘,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偶尔也有朝臣查到蛛丝马迹,上书弹劾于他。但父皇却都没有追究,只是不动声色地压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李相贩马,实际是受了父皇指使。借着北马南运,父皇将眼线从北地拓展到南地,即便天高皇帝远,边将的一举一动,也尽在他掌握之中。

即便是他,也是偶尔撞见父皇与李相密谈,慢慢猜出来的。直到父皇猝然薨逝,他问鼎大位,找到了父皇与李相来往的密信,这才确定心中所想。

当年父皇得知交趾官员上上下下沆瀣一气,百姓有苦难言,便想借着调动之机,将交趾原先的关系网打散,令交趾政局焕然一新。

只是没想到,二哥竟也猜到了父皇的意图。他不仅猜到,还借着父皇的手,将自己的人安插在交趾。

见皇上久久不言,顾听略一思忖,又道:“主上,属下认为,那周琦,便是交趾都督府中与南越进行交易之人。他是长史,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督刘勋又胆小懦弱,不是他的对手,想来整个交趾城已经在他控制之中。”

齐嘉点点头。

这样一来,一切便说得通了。

周琦借着李相的手,将上好的战马卖给南越,换取宝石原石。这些宝石运送到潘家银楼,制作成精美的首饰出售,便变成了白花花的银两。有了这些银两,他这个好二哥才能在背后笼络朝臣、招兵买马。

齐嘉灵机一动,眼里闪过一抹亮光,“今日在死牢,可曾有人动手?”

顾听点头,“主上英明,若不是早有防备,恐怕此刻沈成的尸体已然凉透了。属下已将两名被买通的狱卒关押起来。典狱长也已经派人盯住,他若是找到小康子的娘便罢,如若找不到……”

顾听将剩下的隐去没说。

齐嘉摸着下巴连连感慨,“买通狱卒和典狱长,恐怕又要不少银子吧。二皇兄出手可真是大方,朕都有些嫉妒了。这些年,又修河又赈灾的,国库里的银子花得同流水一般,眼下还有若干要花银子的地方。

“朕这个皇上当的,还不如一个亲王自在,啧啧啧……”

顾听垂了眼不作声。

旁人是记吃不记打,皇上是从来吃不饱。前阵子,向士雍那二十六个仓库里的金银珠宝,统统充了国库,皇上现在明明肥得流油。可眼下这情形,皇上是又惦记上端王的小金库了。

“朕记得,那典狱长,擅长隐秘之术?”

“回主上,正是。他买三进宅院的银子,不仅仅是从端王那儿收受的贿赂。属下打听到,潘家银楼的东家曾托他设计仓库,可给他的报酬,远远超过市价。

“属下怀疑,那个仓库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潘家才用银子堵住他的嘴。

“在死牢时,属下曾特意试探,让他在邺城中寻人,他竟满口应下。属下猜想,他应该知道端王不少秘密。此事,端王自身,都未必知情。”

“跟紧他,莫要打草惊蛇。如果他真能找到看押小康子娘亲的地方,就意味着,端王的一些秘密处所,或许都出自他手。”

“属下遵旨。”

顾听退了下去。

齐嘉舒一口气,心情大好。

那些南越宝石,皇兄不花一个子得来,或做成首饰高价卖出,或转手高价卖给别的珠宝行。无论怎样,都是一本万利。这些年,累计的家底,恐怕不弱于向士雍。

他期待地搓搓手,等抄了端王府,他要给永安宫打个冰井台,深入地下几十米的那种。

台顶用珠翠宝盖封了,只留下镂空的孔透气。地底下的气泛上来,夏日冒冷气,冬日冒热气,殿内四季如春。

皇后肯定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