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上一赌(2 / 2)

向卜英看他语带哽咽,不似作假,便半信半疑道:“我只不过见他一面,又怎会害死他。”

左相一脸难以置信,“你怎会知道他在哪里?”

“我是向府的大少爷,有什么事情瞒得住我。”向卜英不以为意,将如何探得庄子位置,又如何一个个找过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左相听得直拍大腿,“逆子……逆子!我父要命丧你手!”

向荣此时也听明白了,急道:“相爷,奴才这就带人前去保护老太爷!”

左相扶着书案沉沉喘息,闻言摆了摆手,“等等,莫要自乱阵脚,让本相再想想。”

听到他们的对话,向卜英面色惊异,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似乎闯了大祸。

左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长兄和沈玉接连被害,背后之人不管是皇上还是另有其人,都不会轻易放过父亲。早先他将父亲秘密送到庄子上,反倒保住了他一条性命。只可惜英儿今日大张旗鼓地去了庄子上,父亲的位置已经暴露,此刻亟待救援。

只是,不经上报深夜在京中集结大批侍卫,乃是大忌。即便尊如丞相,也不敢轻易挑战皇上的底线。更何况,那个要父亲命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皇上。

他原本以为,皇上是被人陷害的。因为按照暗卫的本事,这几日的功夫,已经足够他们寻到庄子上去了。庄子上却一直风平浪静。可见,暗中杀害长兄和谋害沈玉的人,很有可能不是皇上。

怎料近日内,宫中消息突然被严密封锁,外头打听不到一点消息,又让他分外生疑。若不是皇上做的,他又何必在这节骨眼上“防民之口”,清者自清岂不更好。皇上是聪明人,自然不会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低级错误,除非,事出有因。

左相抬起眼,盯着黑漆漆的窗外,胸中怆然。

父亲纵然有错,可罪不致死。要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命丧黄泉,万万做不到。他宁愿不要这乌纱帽,也不会做那不忠不孝之人。

此事扑朔迷离,真凶究竟是谁,难以分辨。如此,便没有万无一失的选择,所以,他不得不赌上一赌。

“向荣,备马。集结全府的亲卫,留下必要的守卫,其他的都跟本相出城!”

“是,相爷。”

向卜英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似有些手足无措。

左相看向他,“你也一起吧,去看看,因你意气用事,都惹了什么祸端。”

向卜英愣了愣,有些不服气,胸中却没来由的生出几分不安,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夜半,向府门口灯火通明。

上百名府卫、上百匹战马在此处静肃而立,黑压压一片,令人胆战心惊。

左相一身行装,腰挂佩刀,跨上战马,高声号令:“出发!”

大批人马应声而动。

城门守兵远远地听着动静,登上瞭望台一瞧,顿时瞠大了眼睛,赶紧下去禀报将军。

左相行至城门下,城门紧闭,城墙上官兵严阵以待。

向荣叫门:“左相大人在此,速速打开城门!”

守城将军打城墙上露出头来,“末将拜见左相大人。夜已深,左相大人集结大批人马出城,可有圣上手谕?”

左相道:“没有。”

守城将军愣了愣,“那可有调令?”

左相答:“亦无。”

守城将军赔着笑,道:“左相大人,并非末将阻拦,只是军有军规,您若无手谕和调令,末将不能打开城门。”

左相淡淡道:“本相今日出城,不为国事,只为家事,还请刘将军行个方便。待事情解决了,本相会亲自进宫请罪。”

“这……”刘将军有些犹豫。

向荣道:“我说刘将军,纵然向府集结了人马,可咱们这是出城,又不是进城,又有什么打紧。”

刘将军略一沉吟:也对,只要不危急皇城安危,卖向家一个面子又有何难。

于是便吩咐下去:“打开城门。”

守兵传令:“打开城门——”

“吱——呀——”

厚重的城门被徐徐打开,京郊旷野的大风,呼地一下灌了进来。

左相向刘将军点头致意,双腿夹紧马腹,手起鞭落,马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大队人马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只有鼻端若有若无的尘土气,昭示着他们曾经来过。

刘将军有些感慨:向家最近颇不太平啊,刚办完节度使的丧事,这大晚上的,又劳动左相亲自出城。

家事?能是什么事呢?

他摸摸头,没有什么思绪,又摇摇头,自顾自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