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她(1 / 2)

永安宫中,向清欢等了几日,也没有等到父亲回信。

忆及皇上曾提起对鸿胪寺卿一事另有安排,她便以为父亲受皇上属意将此事暂时搁置,并未起半点疑心。

这日上朝,金銮殿上,众臣照旧一番歌功颂德,李德全瞅见龙椅上的皇上按了按额角,便尖着嗓子唱喏:“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诸位大人低着头,眼睛却左瞟右瞟,生怕错过殿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左相也低着头,心中却有些纳罕。契丹之事非同小可,依照清儿的脾性,一定会将此事告知皇上。可他瞧着,皇上并无问责兵部和礼部之意,难道是……另有安排?

他悄悄瞥了一眼皇上,心想兹事体大,得找个机会与清儿见个面,此事还是面谈更为稳妥。

朝罢,大臣们三三俩俩往宫外去,左相欲去御书房请个会亲的恩旨,刚抬起脚,却被人唤住:“左相留步!”

他回过身,见是沈玉,便客气地道:“沈尚书,唤住老夫,可是有何要紧事?”

沈玉笑道:“左相料事如神呐。”看了下四周,他凑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请相爷移步?”

沈玉乃户部尚书,户部掌管大齐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等事项的收支,眼下正是征缴夏税之时,或许他真的有什么事情。

左相不疑有他,往御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略一思忖,道:“有劳沈尚书带路。”

“相爷,请。”沈玉伸手相请,宽大的袍袖在身前划出飘逸的弧度。他牢牢地盯着左相的侧脸,眼角眉梢都是愉悦的笑意。

他二人径直出了宫,上了官轿,沈玉却半句不提所为何事,只让轿夫往梨花苑去。

梨花苑是邺城有名的戏院,院里的青衣花旦都是名角,排的戏也是时下最兴的。因此地洁净风雅,没有风月场所的脂粉和糜烂之气,京中有些脸面的达官贵人,得了空最喜到这里来打发时间。

左相爱听戏,是梨花苑的老主顾了,听到沈玉吩咐往梨花苑去,猜到他是有事相求,便也没有出口阻拦。

到了梨花苑,穿着青衫黑鞋的小厮急忙迎上前,径直将二位贵客引至楼上雅间。

一行人在挂着“水天清”檀木牌的雅间门口停下,那小厮哈腰道:“二位大人,便是这里了。”

沈玉道:“好了,你下去吧。”后头的随从扔给小厮一点碎银子,小厮千恩万谢后下了楼。

雅间里不时传出模糊的人声,听动静,人还不少。

左相狐疑地看向沈玉,沈玉却笑道:“相爷,请吧。”

随从上前推开门,屋里头顿时静了下来。左相抬步迈进去,刚一露面,屋里的人便齐齐起身:“参见左相。”

正是今日上朝的一班大臣。

左相粗略地看了下,在吏部、户部、工部任要职的官员,几乎都到了。

“沈大人,这是何意啊?”

沈玉笑道:“相爷向来快人快语,雷厉风行,沈某佩服。只是,今日这事可急不得,相爷请上座,让我等细细道来。”

一众大臣附议。

左相只得依言坐下。

众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左相总算把沈玉此行的目的捋明白了。

原来,今岁南北各有天灾,夏税收缴颇为不顺。沈玉不知怎的,突然有了父母官的自觉,想要为民请命,让朝廷免除一些地区的赋税。心意是好的,可如何上表是个难题。

要是上表书写得不好,为民请命不成反会担责,毕竟,天灾的损失摆在眼前,皇上若看了生气,第一个便要降罪上表之人。

沈玉把众人召集起来,便是要集思广益,讨论上表书的行文执笔。

众官员七嘴八舌,左相捏着酒杯默默思量。

上半年,大齐虽总体上国泰民安,可各地的处境多少有些不同。中原地区风调雨顺,北境和南地却各有各的苦楚。四月上北边安西有林灾,烧毁了山林和村落,庄稼也化为了一堆灰烬。五月江淮梅雨,更使得河流改道,冲毁了两岸的村庄和田地。

所幸这两处天灾波及范围不大,灾情也得到很好的控制,当地官衙及时开仓放粮,百姓伤亡轻微。只是四五月恰好是春苗生长之季,没了春苗,秋季收成便没有了着落。江淮一年两熟,百姓还有下半年的期盼,安西一年一熟,若不免除赋税,百姓日子确实艰难。

正想着,便听得沈玉说:“相爷,下官几人有个不情之请。”

左相已然心中有数,“沈大人但讲无妨。”

沈玉道:“相爷才贯二酉,学富五车,有经天纬地之才,我等自愧不如。按理说,这上表书,若能由相爷执笔,必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可相爷地位尊崇,日理万机,我等实不敢多加叨扰。不知待我等成稿后,可否请相爷校正润色一二?”

“沈大人客气了,为百姓谋福祉,本就是为官者的本分。”

这便是答应了。在座几人皆面带喜色。

沈玉举杯,“如此,沈某代灾区百姓谢过相爷。”

众官员纷纷效仿,“谢过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