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被截(1 / 2)

那时,她刚及笄,还是少女心境,天真烂漫。

阿娘与叶夫人投缘,经常带她到叶府中做客。时间久了,叶府的丫鬟小厮都跟她混了个脸熟,阿娘也就不再拘着她,只是不许她到前院露面。

那日,她正与小丫鬟在后院捉迷藏,忽听得墙外有打斗声传来。

她好奇心起,偷偷脱掉绣鞋,笨拙地攀上墙边最矮的那棵歪脖子树,踮着脚尖努力向外张望。

墙外是一片青葱的竹林,竹林里,一白一青两个少年正在比剑。

白衣少年身手不凡,他身法娴熟,一番轻云流水的格挡挑刺,青衣少年很快便难以抵挡,落于下风。

她痴痴地望着那白衣少年,方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不是一句戏言。

那持剑而立的少年,白衣飘飘,身长玉立,如清风朗月一般,蓦地撞入她的眸底,一眼便似万年。

打那以后,她便经常在叶府“守株待兔”。

白衣少年似乎很喜欢竹林,时常在这里练剑、喝酒,心情好了还会抚琴一曲。他好像又很忙,有时剑练到一半,便有下人模样的人上前禀事,他不得不匆匆离去。

她想,或许是哪家的贵公子。

直到那一日,她趴在墙上看得正起劲,突然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她本想跑回屋躲雨,却听到少年匆匆跑到墙外树下躲雨的声音。想到与他仅一墙之隔,她就挪不动腿,屏声静气小心翼翼地贴在墙边,怀里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砰砰砰砰跳得好厉害。

墙外,两位少年一无所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殿下,皇上真的准备今年给您选妃吗,听说那些个待选的大家闺秀不仅知书达理,还貌美如花,您真是艳福不浅呀哈哈哈……”

说话的好像是青衣少年,声音贱兮兮的。

“叶良,你如果这么想成亲,孤现在就可以给你赐婚。”

孤?难道是……

“别别别,您还是饶了我吧。殿下,我可听说了,左相女儿也在待选名单中。据说那向清欢,美貌倾城,恍若仙女下凡。您高不高兴?”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连心跳都停了半拍。

墙外,白衣少年不屑的声音传来。

“哼,君子娶德不娶色。更何况,她还是向家的女儿,孤才不要她,当侧妃也不要。”

……

后面的话,她已听不下去了。

那日方知,青衣少年便是叶府的大公子叶良,而让她心心念念的白衣少年,正是大齐太子殿下——齐嘉。

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屋,满脑子都是齐嘉不屑的声音。阿娘见她浑浑噩噩,还以为是淋雨受了寒,连忙带她回府诊治。

而她,或许是真的受了寒,生了一场大病,夏去秋来才慢慢好转。

怎料,当年预定的太子妃萧婻被人毒害,险些丢了性命。先帝大怒,东宫选妃不了了之。

接下来的三年,齐嘉也没有选妃。京中传言,太子殿下心系身处北境的萧婻,才迟迟不肯纳娶。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纵使萧家女险些丢了性命,却还是赢得京中无数怀春少女的羡慕和嫉妒。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日日呆在府中,听不见看不见,便不会庸人自扰。斗转星移,春去秋来,日子一长,原以为几乎不能承受的伤口,不知不觉竟也淡了,甚至平日都不会再记起。可见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去岁,先帝积劳成疾,猝然离世。齐嘉为情势所迫,不得已遂了太后的愿,兜兜转转,还是娶了她。

……

左相甫一回府,便被上房的管事拦下,“相爷,老太爷召见。”

“本相有公务在身,得空自会去上房请安,你回去吧。”左相抛下一句,便步履匆匆地走了。

那管事愣了愣,只好应下,刚要离去,余光却瞥见门外一蓝衣侍卫刚下了马,行色匆匆,一身风尘。

那侍卫径直越过他,直追左相而去。

蓝衣侍卫都是相爷的亲卫。想起老太爷的嘱咐,他眼珠一转,悄悄跟了上去。

夏日炎热,春在堂的窗子大敞着,他远远地瞧见,那侍卫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恭敬地呈给左相。

那信不长,不过一页纸,可他隔得太远,只能瞧见一团团黑黑的墨迹。正着急间,先前那侍卫转头似是要退出来,他忙拔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