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良眼巴巴等了许久,齐嘉终于开口,却半句不提端王的事儿。
“积善寺那两个北狄余孽,最近怎么样了?”
钱良一愣,忙道:“回皇上,打微臣从顾统领手中接管这事儿以来,积善寺一直没什么动静。那两个大和尚日日吃斋念佛,一念和尚还生了病。微臣问过给他看病的郎中,是真病了。他二人还欠着看诊钱,应是手上不宽裕。微臣瞧着,大抵是背后之人恼他们办砸了差事,便弃了他们。”
齐嘉转了转扳指,在心中默默盘算。
当初在丽妃一案上,顾听顺藤摸瓜,找到了北狄余孽。本想借着这两个大和尚,一举查到背后主谋。可现在看来,背后之人怕早已察觉他二人已经暴露,不仅不现身,还切断了与他二人的联系。无人接济,他二人便如此落魄,应是自身不成气候,丧家之犬而已,不足为惧。怪不得萧光在北境反复搜查,也没打探到更有价值的消息。
“既然他二人已成弃子,便抓回来吧。审一审,看能不能吐出来有用的东西。”
“微臣遵旨。”钱良迟疑了下,又道:“皇上,当初是丽妃一案,才引出了当年容贵人的案子。那现在丽妃案子的线索断了,容贵人的案子,还继续查下去吗?”
齐嘉将奏折往桌上一掷,道:“查,当然查。当年就是容贵人的案子没有查清楚,背后之人在宫中的势力未拔除,才有了丽妃的案子。依朕看,这两个案子,即便不是同一人所为,也是同一股势力的手笔。给朕接着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有如此能耐!”
钱良一激灵,“微臣谨遵圣谕。”
他其实还想问,究竟要不要依着皇后的意思,暗中调查端王。可皇上迟迟不开金口,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逼问。
钱良正想着,齐嘉下了逐客令:“朕乏了,你退下吧。”
钱良躬身拜了拜,退了出来。
李德全正在门口等他,见旁人没注意,悄悄把他拉到一侧。
“我说,钱大人,这端王的事儿,皇后娘娘究竟是怎么说的。方才在殿中,可吓死奴才了。”
钱良一愣,才想起,他刚进去的时候,李德全确实是候在一侧的来着。
这厮什么时候出来的?!
看出他心中所想,李德全翘着兰花指摆谱,“唷,钱大人,咱家御前当值这么些年,先帝在的时候就跟着师傅前前后后的伺候,这点眼力劲儿咱家还是有的。”
钱良赔笑,“怪不得李公公能做皇上面前的红人,以后下官还要劳公公多多指点了。”
“好说好说。那咱家之前的问题……”李德全眨巴眨巴小眼睛。
钱良瞅瞅四下无人,低声道:“不瞒公公,皇后娘娘让下官暗查端王府的动向,皇上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下官属实难做,唉。”
“钱大人一向机警,今日怎地犯糊涂了。”
李德全嗔他一眼,道:“谁人不知,咱们皇上,虽然表面上看着铁面无私,实际上最是重情重义。太后不喜魏太妃,皇上从小与端王不亲近,可赐给端王的府邸,却是全邺城除了皇宫之外最讲究最气派的。更别说逢年过节,端王府里那流水一般的赏赐了。”
“钱某不才,公公的意思是……皇上其实是允了,只是不想说出口?”
李德全笑眯眯地翘起大拇指。
钱良恍然大悟,“我说皇后一向谨慎,怎地如此不设防,开口便要查端王。想来皇后娘娘是摸准了皇上的心思。”
“唷,钱大人这是开窍了。”
李德全抱着拂尘直了直腰,瞅了瞅天色,感叹道:“钱大人呐,咱们在宫里当差这么些年,你可见着皇上何时对一女子这般上心了,又何曾见着哪位女子对圣宠半点不上心了?便是当年的太后,也没敢这般冷待先帝过。可咱家瞧着,皇上可没半点不悦。皇后娘娘要是摸不准圣心,她敢这么……你说是吧。”
“公公这么一说,下官想起来了。”钱良一脸八卦,“下官听说,皇上亲自把神锦衾送到永安宫去了?”
“唷~您消息还挺灵通。”
钱良不好意思地笑笑,“公公说笑了,下官道听途说,道听途说罢了。”
“是有这么回事儿,咱家亲自跟着皇上送去的。皇后娘娘起初不肯收,那皇上的脸都耷拉下来了,咱家赶紧好说歹说,皇后娘娘才收下。这不,礼是收下了,都这会子了,也不来谢恩。皇上日日在这宣室殿,皇后娘娘可一回都没来过。皇上不仅不在意,还得空就往永安宫里钻。哎唷,咱家瞧着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