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道:“除非陛下怀疑娜宁的身份。”
阿娅心想:果然,她与大人英雄所见略同。
陛下轻笑,“你多心了,朕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朕十分确定你的身份。”
陛下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纸筒,展开一看,竟是两幅画,而画上的人物,皆是大人。
“这是?”
“在你出发后不久,朕便收到了宇文迁的亲笔书信,随信一幅画,将你的样貌、体态画得清清楚楚。这另一幅画,乃是朕的使节记录下来的你的真容。”
陛下说着,将两幅画摊开放在桌子上,“宇文迁倒是对你一片真情,他画的这幅,颇有美化之嫌。依朕看,还是朕的使节更加实事求是。”
大人看着那幅线条粗犷、五官豪放,却细致到微小斑点都清晰记录的“大作”,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敢问,这位画风……别致的使节是?”
“正是带你返朝的使节张犇,你们应该相熟才是。”
确实是相熟,朝夕相处一个半月,熟到都快烂了,那厮表面上看起来跟牛犊子一样温厚老实,背地里竟敢把大人画得如此月半。
“……%#@*%”
大人一生气就会用梵语骂人,阿娅心领神会。她一会儿就让人把那张犇逮来,让大人打得他满地找牙。
“哦,对了,朕刚刚遣他下西洋了,即刻启程。”陛下温柔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大人:“……”
阿娅:“……”
“还有,这是朕刚拟好的封妃圣旨。这个位置很适合你,既不受人瞩目也不致于辱没你的身份。朕既然答应宇文迁保你安全无虞,便不会食言。”
大人接过圣旨,煞有介事地品读了半晌。
陛下也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伸手将拿倒的圣旨正过来:“你不识字。”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大人炸毛,“教中规定,历代圣女只能研习梵文,恐寻常文字污了眼睛。我既精通梵文,当然是识字的。”
“既然识字,那把圣旨给朕念一下。”
“……我不认识怎么念?”
“你果然不识字。”
“……我只是不识得寻常文字,那你认识梵文吗?”
“认识。朕十岁便精通梵文了。”
“……”
“不识字还嘴硬。”
“……”
后来陛下便派人送了那书来,命教养嬷嬷日日教大人习字,原来竟是本三岁小儿看的书。
阿娅偷偷觑了眼大人的脸,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德妃恨恨地撕着手绢:混蛋,竟然在背后编排她。想起向清欢那张明显忍笑的脸,她就想扒衣裳。
东陵一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自打回来后,齐嘉再也没来过钟粹宫。
她差人打听着宣室殿的动静,齐嘉竟常常往永安宫去。
以前,永安宫可是个冰窟窿,齐嘉无事绝不踏足,便是有事,也是能不去便不去。如今这番作态,委实奇怪地很。
她与齐嘉本就是做戏,他要宠谁便宠谁,她并不关心。只是,永安宫里住着的,可不是别人,正是向清欢。向清欢的伯父,便是执掌北庭军权的节度使向士雍。
这向士雍和向家一直是反对两国联姻的,当时因着他们的阻挠,差点坏了阿迁和齐嘉的大计。
如今,齐嘉一反常态,不“宠幸”她也就罢了,竟还去亲近向清欢,她自然要向他要个交代。西域千千万万子民,还有她与阿迁的将来,都押在这次联姻上,万万不能出差错。
所以,她今日前去永安宫,便是要借皇后的手把东西还给齐嘉,然后引他来钟粹宫。齐嘉见了东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不怕皇后不跟齐嘉说,她话里话外提示自己是宠妃,向清欢与齐嘉的关系刚缓和,自然不会在此时争风吃醋惹齐嘉不快。
思及此,德妃近日沉闷的心情瞬间轻快了许多,她回过头欢快地道:“阿娅,快走,回去煮奶茶喝,不要忘了撒盐巴。”
大人的脾气,真是来无影~去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