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冼面露诧异,钱良又解释道:“在查案之时,钱某提审了宫中多名宫女太监,正是他们为此案提供了诸多有效的证词。如今要归档,需得在证词后附上证人的详细画像,以便日后翻阅查证。
是以,钱某有个不情之请,大人可否令慎刑司助钱某一臂之力?”
内务府慎刑司一向负责管理宫中低位嫔妃和宫女太监。宫女太监进宫时,慎刑司会一一登记造册,详细记录他们的籍贯、亲属及体貌,甚至会记录某些特征,以免被人冒充。
赵冼点点头,“钱大人客气了,此事本是慎刑司职责所在。钱大人稍候,赵某这就让人唤刘璋前来。”
“谢钱大人。只是刘掌事不知是哪些册子,还是钱某去慎刑司寻他吧。”
“如此也好。来福,给钱大人带路。”
“是,大人。”
来福带着钱良一路来到慎刑司,见了刘璋,道:“刘掌事,赵总管说了,让您开阁找几个宫女太监的身份册子,您依照钱大人的嘱咐行事即可。”
刘璋:“属下遵命。”
来福说完便走了,刘璋领着钱良来到望书阁,从腰间解下钥匙,开始开门。
钱良数着,他前后开了三道门,他们才进入望书阁的正堂。
刘璋唤来一个太监,对着钱良道:“钱大人,丁公公是望书阁的老人了,您要找哪个宫哪个奴才的册子,吩咐他便是。”
“钱某知道了,有劳刘掌事。”
刘璋点了点头,抬腿走了。可他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到了远些的地方,佯作溜达,不时往钱良这边瞧上一眼。
钱良装作不知,与丁公公套着近乎。
“有劳公公了,钱某听刘掌事说,公公掌管望书阁多年。想必这阁中能有今日这般光景,全仰仗丁公公一手打理。”
丁公公受宠若惊,忙道:“钱大人折煞老奴了。”
“欸,丁公公过谦了。宗人府有个云林阁,与您这望书阁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丁公公哪天得了空,一定要教教钱某,这阁里的物件,都怎么个归置法儿。您是不知道,我那云林阁里,找个卷宗得费半天时间。”
丁公公乐呵呵地道:“这阁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里头的东西浩瀚庞杂。老奴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勤能补拙罢了。”
“丁公公的意思是?”
“旁人归置是将东西放下,轻易不挪动地方,老奴却不是。老奴将近两年的卷宗都放在外头这个书架上,取用十分方便。等满了两年,便抱到里间的书架上。如此一来,里间的书架便是严格按照年份顺次排列的,翻找起来也方便的很。”
“丁公公高招,钱某受教了。”
钱良瞥了一眼里间的书架,嘴角险险向上勾起。
这时,外面突然一阵嘈杂,有内侍尖细的声音传来,“哎唷,我说你们刘掌事呢?皇后娘娘派咱家来宣他呢,他去哪儿了?”
刘璋听到动静,赶紧出得门去。
钱良背对着门,听他在外头道:“常喜公公,下官在这儿呢。皇后娘娘可是宣下官觐见?”
“刘掌事,咱家可找着你了。赶紧跟咱家走吧,若让皇后娘娘等急了,咱们谁都吃罪不起。”
“这……”刘璋回头瞧了一眼,有些犹豫。
常喜不耐,翘着兰花指道:“刘掌事,我说你怎么回事啊,皇后娘娘还支使不动你了?!”
刘璋赶紧赔礼,“公公说笑了,刘璋哪敢呐,有劳公公带路。”
外头重新恢复了平静,钱良道:“无妨,咱们找咱们的。丁公公,这册子在哪个书架上?”
“就在您眼前这个架子上,储秀宫的在第四层,承乾宫的在第五层,上面有签子。”
那架子颇高,得踩着梯子才能够得到。
钱良手脚轻快,撑着梯子便“蹬蹬蹬”攀了上去。
丁公公反应过来时,钱大人已经在梯子上了。他只好在下头扶着,一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生恐他跌下来伤着。
孰料,就在这时,外面又嘈杂了起来。
来人在外头叫唤,“刘璋可在?咱家奉皇后娘娘之命……哎唷,人呢?”
见丁公公抻头直往外瞧,钱良“善解人意”道:“丁公公,您去吧,钱某自己可以。”
丁公公正怕冷落了永安宫的人,听得他如此说,十分感激,“钱大人千万小心,老奴去去就来。”
他刚一出门,钱良便嗖的一声从梯子上蹿了下来,还顺手将几个册子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