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伯父主动交出虎符,将所得不义之财上缴国库,皇上他……或许愿意重拿轻放,不牵连向家其余人等。
想到皇上,向清欢觉得脑中乱得很,真真假假,她已无力分辨,也不想去分辨。
父亲在信中说,当年她入宫,虽说是太后的意思,但皇上也未必是全然反对。否则即便尊如太后,也断断不能强行给皇上指婚。
毕竟皇上当时登基不久,根基未稳,正是需要前朝助力的时候。单凭毫无根基的李相和萧光,根本难以统御群臣。
可见世家的存在,对于皇上而言,并非百害无一利。皇权之下,最重要的是制衡。不管是世家大族还是寒门新贵,皇上最想看见的,不是任何一方一家独大,而是他们彼此之间相互制约、此消彼长。
父亲之见,与太后不谋而合。她似乎明白太后对她青眼有加的原因了。
若真如父亲所言,向家确有一线生机。
可是,究竟该如何向皇上表明向家的诚意呢?
窗外,夜风簌簌,竹摇清影。
向清欢凭窗而立,陷入了沉思。
……
今日,钱良起了个大早。
他寻思着,既然有求于人,还是略备薄礼比较好,虽然那人什么都不缺。
他先从钱府赶到城东集市,然后又从城东赶到了后宫,在初夏清晨的日光里,奔波出了一身薄汗。
小太监刚打开永安宫的大门,便瞧见钱大人笼着袖子迎面而来。
“唷,早啊,钱大人。”
“早,皇后娘娘可起了?”
“起了,正准备用膳呢。钱大人,要不……您去耳房候着,等皇后娘娘用完了膳,奴才再去唤您?”
小太监说着,作势将钱良往耳房领。
钱良连连摆手,“事情紧急,本官现在就得面见皇后娘娘,劳烦公公给通报一声儿。”
“那行,钱大人稍候,奴才去去就来。”
少顷,他出得殿来,将钱良引入昭阳殿,自个儿退了出去。经过钱良的时候,又闻到一股芬芳的油香。
他皱皱鼻子,心想钱大人是在身上揣油炸果子了么,这油香味一阵阵的往出飘。别说,真香。
钱良要是能听到这小太监的心里话,估计要委屈了。什么油炸果子,人家明明揣的是炸糖糕。
昭阳殿中,钱良将那个散发着香气的盒子从袖子里掏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碧玉。
“皇后娘娘,微臣想着,这个时辰,您应该还没用膳。这是城东五芳斋的炸糖糕,刚出锅的,还脆着呢。您趁热尝尝,好吃着呢。”
碧玉狐疑地接过去,嗯,闻着确实香,看着……也挺有食欲的。只是,钱良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她看向娘娘,见她点了点头,这才收下。
向清欢道:“钱大人有心了。钱大人一早到访,可是有何要事?”
“皇后娘娘英明。您是知道的,微臣奉旨暗查容贵人一案。可此案当时由内务府慎刑司办理,供词、审讯记录等一应案卷,都由内务府保存。微臣生怕打草惊蛇,不敢直接向内务府借阅,便想着……”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躲闪的小眼神已经**裸表明了他的意图。
“想着让本宫助你一臂之力?说吧,想要本宫如何帮你。”
钱良喜形于色,“微臣谢皇后娘娘恩典。”
……
宗人府,赵冼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清来人的样貌,他赶紧起身相迎,“是什么风把钱大人您给吹来了?来人呐,看茶。”
钱良忙道:“赵大人客气了,实不相瞒,钱某此次,是有求于赵大人。”
“哦?钱大人但讲无妨。”
赵冼一边说着,一边将钱良引到上座。有下人上来奉茶。
钱良坐下,道:“不知赵大人可还记得丽妃一案,此案日前已由我宗人府审结。目前案卷已经整理的七七八八,只待将缺少的资料补全,便可入阁保存。”
“不知缺少的资料是……”
“不瞒赵大人,缺少的正是那些作证宫女太监的身份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