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顺是他的徒弟,打小便跟了他,听了这话,狐疑地凑上来,嚷嚷道:“师父,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变天呢?”
李德全一个哆嗦,“滚一边儿去,就你话多。”
……
永安宫里,向清欢坐在回廊前的秋千架上看风景。
忙碌的宫女太监来来往往,路过她时停下行礼问安。
不远处,内务府刚派人送来应季的瓜果蔬菜,珍珠正带人清检,品相好、无虫、气味清新的才能留下。虽然内务府已经挑选过一遍了,但是给皇后娘娘吃的东西,珍珠总会亲历亲为。
几个小宫女在她的指挥下,分工合作,有条不紊。
有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巧身影一闪而过,向清欢问一旁的碧玉:“那个宫女,是原来承乾宫的碧柔吗?”
碧玉也瞧见了,道:“是,娘娘。她现在是咱们宫的三等宫女,平日主要做些擦洗、
整理之类的杂务。您放心,奴婢已经叮嘱过了,没有奴才敢欺负她。”
向清欢看着那个脚步轻快,趁人不注意还蹦跶两下的身影,笑道:“本宫看得出来,她过得不错。”
转念再一想,却又沉下脸来。
碧玉注意到娘娘的脸色,忙问:“娘娘,可是有何不妥?”
向清欢摇摇头,“没有任何不妥。只是本宫瞧着这碧柔,不知怎的,竟想起那个弑主
的翠屏来。”
碧玉惊呼:“娘娘,您是说碧柔她……”
“非也,与她无关,是本宫的问题。当年容贵人之事,本宫这两天一直在想。翠屏不过是一介宫女,为何要食用五石散。而且她用药那么久,容贵人当真一无所知?如果她知道,又为何知情不报?”
向清欢喃喃自语,忽而对着碧玉道:“你派人去查查那位容贵人的底细,越详细越好。记住,行事要低调,万万不可惊动内务府。此案当年由内务府慎刑司经办,若真有猫腻,想必是出了内鬼。”
碧玉一凛,“是,娘娘。”
“对了,丽妃最近怎么样?”
“娘娘,丽妃自打返宫以来,就一直深居简出,不过她之前也不爱串门。奴婢听说啊,丽妃娘娘最近更爱做菜了,经常呆在厨房研究菜谱,一研究就是一日,储秀宫里成天香喷喷的,把那些宫人们给馋的,都扒着门缝往里瞧呢。”
向清欢:“……哈?”
碧玉说完,突然也反应过来,“不对啊,娘娘,丽妃她不是……那啥了吗?奴婢听说,那样的女子都闻不得饭菜味儿呢,丽妃娘娘可真重口。”
向清欢扶额,这宫里的女子,真是……格外强劲。
话说,钱良从宣室殿出来,心事重重,在御河边找了个树荫,摸了块石板往屁股下一垫,便开始看着水波思考人生。一不留神,打水里瞥见自己的尊容,左思右想,觉得择日不如撞日,有了这通红的鼻头,苦肉计便已成了一半。
不多时,他便出现在永安宫门前,在门口略一迟疑,碧玉掀帘出殿,偏巧与他对上了眼。
她奇道:“唷,什么风把钱大人吹来了?”
钱良拱手一拜,“下官有事求见皇后娘娘,劳烦碧玉姑娘通报一声。”
先前离得远,碧玉未看清楚,待他走近了,这才瞧见他双目红肿,鼻头更是红通通的,像被人打哭过。
碧玉不由得便有几分幸灾乐祸。
在东陵之时,皇后娘娘曾召钱良前去问话,彼时这厮不情不愿的表情她还没忘呢。怎么,今日这是被皇上虐了,想起皇后娘娘的好来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碧玉真相了。
“敢问钱大人有何贵干呐?”
“不瞒碧玉姑娘,下官正是来向皇后娘娘谢恩的,劳烦碧玉姑娘通报一声。”
谢恩?
碧玉突然想起,之前娘娘看了顾听的信,似乎对钱良颇为光火,但后来也没对他怎样。难道,这厮真的是来谢恩的?
碧玉狐疑地上下打量他,钱良低了头,束着手,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任她来回扫视。
“皇后娘娘正在午憩,钱大人还是改日再来吧。”
“是下官来得不巧,给碧玉姑娘添麻烦了。无妨,下官在此等着便是。”
小样儿,还挺执着。
碧玉哂笑,“既然如此,那钱大人就等着吧。”
说完,扭着腰进了殿,连头都没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