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夫人看着女儿闪闪发光的双眸,不禁心里一痛:若是清儿没有进宫,如今……
“对了阿娘,近日宫中不太平,清儿不敢在信中提及,有劳阿娘代为向爹爹转达。”
“丽妃一案幕后的真正主使,是北狄余孽。他们目前藏身在城东的积善寺中,女儿怀疑他们与宫中之人里应外合。皇上已经知道此事,萧家现在应该也知道了。
他们肯定会派人去查,您让爹爹派人暗中注意萧家的动静即可。必要之时,可以出手相助。即便被萧家发现,也不打紧,经此一事,他们势必明白咱们向家是友非敌。”
“好,为娘记住了。可是,清儿啊,这歹人藏身宫中,你可要万事小心。皇上何时返京,阿娘让你爹爹去求皇上,让皇上给你加派护卫……”
“阿娘,您不用担心。他们刚吃了大亏,现在隐藏形迹都来不及,怎会现在出手。您放心,皇上和太后很快便会返京,皇上他……他这些日子一直来女儿这里,有他陪着,女儿不会有事的。”
“好,那就好,有皇上陪着你,阿娘与你爹爹就放心了。”
向夫人是向家主母,府务缠身,没陪女儿多久,便急急出了宫。
向清欢看着母亲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适才她对阿娘撒了谎,皇上不仅不会来,丽妃还有孕了,皇上应该……会去陪她吧。眼前形势不明,此事还是莫提的好。虽然爹娘以后知道了,定是要暴跳如雷的。
罢了,反正皇上一时半会儿不会宣布此事,等到风头过去怎么也得两个月之后了,就让爹娘再宽心一阵子吧。
储秀宫里,众人沉默相对,气氛甚是压抑。
因丽妃母亲早逝,萧家主母也仙去多年,萧大将军今日便带着管家的二姨娘入了宫。丽妃看着眼前两位名义上的至亲,却无论如何也亲近不起来。
萧光看着眼前这个神情冷漠的女儿,心中郁闷却无可奈何。
二姨娘惯会察言观色,见老爷神色不豫,适时地打破了沉默:“娘娘,老爷自从听说您出事儿后,便一直夜不能寐。您是知道的,咱家老爷一直都不喜邀功行赏。”
“此番为了您,平生头一回跟皇上求情,求皇上看在他以往为大齐浴血奋战的份上,法外容情,赶紧将您从宗人府放出来。说您打小身子便不好,受不得宗人府那……”
“好了,二娘,本宫都知道了。”丽妃头不抬眼不睁,在宗人府的日子让她清减了一些,此刻唇色淡淡,面上也有些苍白,更显出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来。
二姨娘被硬生生打断,只好闭了嘴。满姐儿的生身母亲去的早,老爷心疼她,便将她记在她名下。
她只育有一子,这些年来,也曾真心真意地亲近过这个名义上的女儿。只可惜,再热的心,一而再再而三贴上冷屁股,也要凉透了。
当年的事儿,确实是萧家对不住她,更加对不住她的母亲。
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老爷为了补偿她,特地向先皇求了恩典,破例封她为正一品丽妃,保全她此生荣华富贵。
否则,她一个放羊女的女儿,身子又这般,何以有今日的身份地位?
二姨娘心里这般想着,嘴巴却闭得紧紧的。方才老爷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愧疚,她可没有错过。
“满儿,为父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为父绝对不会放过背后为非作歹之人。你跟父亲说说,那柳絮死前,可有跟你说过什么?为父看过宫人供词了,她们说你曾教训于她,究竟所为何事啊?”
父亲的声音苍老了许多,话说得急了,还带着微微地喘息,这还是当年大杀四方,令敌国闻风丧胆的战神吗?
睫毛颤了颤,丽妃终是抬了眼。萧大将军坐下这许久,她尚未正眼瞧他。
他老了,鬓角都花白了,这几年北边无战事,他闲在府里,肚子也大了。今日看来,还真有两分寻常人家慈父的样子了。
可现在像有什么用,她又不需要了。
萧光看到女儿终于肯抬头,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端着茶杯的手不由有两分颤抖。
“满儿,你……你跟爹爹说说,爹爹一定给你报仇。”
谁稀罕你给报仇,反正该报的你也没报。
心中蓦地一痛,她狠命逼下急速上涌的眼泪,不知怎的却想起向清欢来。那个多管闲事的人……罢了,她才不要欠她的情。
“柳絮贪慕虚荣、心术不正,我素来不喜她。平日在储秀宫里,也只是打发她做些洒扫之类的活计,并不准她近前伺候。那日,她打扫时慌慌张张、毛手毛脚的,竟打碎了磁州窑造梅瓶。我不过骂了她几句,她便一副惊惧不已、涕泪涟涟的样子,惹人烦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