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向卜文穿梭于花海,恍惚间有种置身向府的错觉。
妹妹从小喜欢花,也不拘是什么花,命人搜了各时令的花种,便领着下人在府中乱种一气。爹娘疼爱女儿,百般纵着她。
这些年,每个时令,向府都弥漫着醉人的花香,春天的时候更是如同仙境一般,落英缤纷,如梦似幻。
正如眼下的长秋宫,大片大片的西府海棠和瑞圣花竞相怒放,粉粉白白,繁密若缀,照得满院生辉。
“将军,将军——”碧玉出来迎接,却发现大少爷看着花树直发呆,不由笑出声来。这位爷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耿直,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碧玉,是你啊,好久不见。”
“是我,将军,皇后娘娘让我出来迎您,您跟我来。”碧玉作势引路,却发现将军还是站在原地盯着那片花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碧玉啊,清欢她……她依照向府模样布置长秋宫,皇上可知情?”
碧玉捂嘴一笑:“瞧您说的,这花是内务府遣人栽的,跟咱家皇后娘娘有何干系?堂堂皇后,哪会关心这等小事。就算真的相似,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可这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大少爷说这话,又有什么凭据呢?”碧玉悄悄靠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娇俏无双。
向卜文后退一步,神情肃穆道:“爹说过,旁人的审美没有这么原始。”
碧玉:“……我很肯定老爷说的是——天然去雕饰。”
“唔,一回事。”
“……行叭。”
昭阳殿里,向清欢知道哥哥要来,欣喜不已,恨不得出门相迎。可宫里规矩重,她不得不拘在主位上。更何况,齐嘉还坐在一旁。
她可不觉得齐嘉会好心到陪她会亲,想必是来监视她的。不管如何,今日能见到哥哥,都是件顶顶好的事情,她无心与他计较,当他不存在就是了。
齐嘉默默坐在旁边,冷眼看着皇后毛茸茸的小脑袋直勾勾冲着门口,一双白嫩小手下意识地扯着手帕,一副不安又期待的样子,不禁有些不满。
看模样,他们兄妹二人感情甚笃。如此也好,他日动手也不必费心,直接一窝端了便是,省得麻烦。
大拇指上的扳指转了又转,齐嘉却没有意识到,在潜意识里,与向家撕破脸后,他原是希望留下向清欢的。
“臣向卜文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卜文不必拘礼,你是皇后的长兄,便是朕的内兄。今个儿没有君臣,只有家人,坐吧。”齐嘉亲切有加,恍然间,真似寻常人家的妹婿一般。
“是。”向卜文听命坐下,才来得及看看许久未见的妹妹。
向清欢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哥哥,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见状,齐嘉伸出大掌,牢牢握住了身侧的柔荑。感受到大手的触碰,向清欢心跳漏了一拍。恍惚间,她突然明白皇上今日目的所在了。不是监视她,而是同她演一场恩爱戏码,以收买哥哥效犬马之劳。
思及此,她勉强定了定神,软软开口道:“哥哥黑了,不过好像更壮了。”
“嗯,哥哥每日在军营操练,自是体魄强健。只是日晒雨淋,是更粗糙了一些。”
闻言,向清欢破涕为笑,向卜文却看着妹妹心疼不已,眼下隐隐的青色是怎么回事,神色也有些许的憔悴。妹妹是何等娇软的人儿,怎得进了宫,就这般劳累呢。
来时,阿娘嘱咐他,若是皇上在场,要有问少答,不问不答。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妹妹,你怎的看起来如此劳累?宫务繁忙,也得注意身体啊。”
向清欢一怔,知道哥哥误会了,悄悄观察齐嘉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才小小松了一口气:“哥哥误会了,皇上体恤,妹妹不曾劳累过。只是昨晚一时贪杯喝醉了酒,今日才这般形容。”
“醉酒?!!!”向卜文蓦然惊呼,意识到失态后才赶紧找补:“清欢酒量浅,还请皇上海涵。”一双眼睛却闪闪烁烁,直往不该看的地方瞄。
“无事,朕喜欢皇后的真性情。”这大舅子稍微有点咋呼,齐嘉暗忖。一转头却发现向卜文正偷偷摸摸打量他,不是,这小眼神往哪儿瞧呢啊?!
向卜文不小心跟皇帝陛下对上了眼,赶紧若无其事地挪开,掩饰地呷了口茶,却不由自主并上了腿。
齐嘉心想,他这大舅子平日上朝看着挺正常的啊,怎么突然跟个娘们似的了?这么大只老爷们娇羞地并上腿真不是一般的辣眼睛嗷,刚才也咋咋呼呼的,左相是怎么……
不对,他刚刚是在看哪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