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耳刮子招呼到他脸上，黑框眼镜应声而落。

比耳刮子更让他脸疼的，是她眼中的厌恶。

“别做梦了。”姜小艾坚定地道，“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不让我们‘得逞’？”季斐然逼近她，嘲讽地道，“你想怎么做？将本尊踢回《恋爱妖精》空间，回到我出生的时刻，沿着作者设定的轨迹重新走一遭？一遍遍经历痴情、背叛、巅峰、谷底……一遍遍受冰封之刑？！”

姜小艾身形一颤，抿紧嘴唇，脑海中闪过冰虫噬咬他的画面。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故事呢？从前有座山……

每一个故事，每一个空间，每个人的命运，都在按照设定的轨迹，周而复始。五百年冰封好不容易忍过去了，等待他的看似新生，其实不过是一轮又一轮苦难。

“凭什么？！”季斐然怒道，“尔等凭何决定本尊的命运！就凭尔等是高高在上的现实空间人，而吾辈仅是书田中的一点墨迹？！”

“没错！”姜小艾冷道，“哪儿来的，就该回到哪儿去。”

被他骗没什么，但她不能因为对他心软，就色令智昏。七年前的那件事，决不能重演。更何况，如果让妖族侵入现实空间，引发的连锁反应只会比七年前更加恐怖。

“姜小艾，你果然还是你。”季斐然怒极反笑，他不该一次次在救她的时候存一线希冀，以为她对他能有半丝情意。从《恋爱妖精》到《人在江湖飘》，她的冷酷与残忍，他看够了。

“我当然是我，你也依旧是你。”姜小艾向后退了一步，将空间穿梭装置放在身后。他始终是那个野心妖尊，而她是来清除BUG的空间维修员，道不同不相为谋。之前短暂的同行，短暂的欢愉，她不后悔，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世界依旧一片黑暗与虚无。

季斐然缓步逼近：“那么，你准备如何让本尊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姜小艾昂起头：“空间穿梭装置，是否检索完毕？”

毛绒兔：“检索完毕啦啦啦~”

“穿梭目的地：《恋爱妖精》空间。核载人数两人，我和季渊。”

毛绒兔：“本次《人在江湖飘》任务尚未完成，是否确认穿梭。”

“穿，必须穿！”

再留他，后果不堪设想。

毛绒兔：“请输入密码。”

……

银通公寓A座楼下传来一阵警笛声。几名警察急匆匆跑出警车，冲上26楼。过不多时，一辆120急救车也匆匆赶来，穿着白大褂的急救医生带着担架和急救物品，一道冲上26楼。

2606室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单身公寓，39平米，门口玄关即简易厨房，走进去一眼就能望见卧室。一个小冰箱，一张折叠小餐桌，一张席梦思床，一个床头柜，落地窗下摆着一个晾衣架。一切摆设都跟一个独居女生的公寓没有任何差别。

若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这间公寓的租户是个爱看书的，这么紧凑的空间里，愣是特地在床尾拐角处开辟了一排书柜，并一张小而精致的书桌。

这公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因而，书桌前的那一幕，就显得尤为突兀，也尤为惊悚。

一大片血迹散布在书桌上。桌子周围、椅子上还有地面上都有滴溅的痕迹。这些痕迹一路蔓延到墙角，在墙角汇聚成一滩。而那一滩鲜血中央，蜷缩着一个女生。

她看着二十七八岁，穿着米白色睡裙，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她全身上下，连头发带衣服，全都被鲜血染红了。

而这所有鲜血的来源，是她的脸。

那张脸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三道血痕，每一道都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医生过来检查她的伤口，她吓得挥手乱叫：“滚开！别碰我！滚开！救命啊！！！”

“梁小姐，你别怕，我们是医生！”医生们不停地安慰她，“警察也来了！我们都会帮你的，你什么都不用怕，真的！放松，放松……”

在医生的安抚下，梁雨渐渐安静下来。医生连忙过去检查伤口，确认伤情。梁雨全身上下只有脸上那三道伤，但因为伤得太深，又伤到了左眼，所以流血极多。这不是简单包扎就能解决的，必须赶快送到医院救治，否则她的左眼就保不住了。

医生将梁雨抬上担架，准备送出去。

警察环视周围，发现血迹最多的地方除了墙角，就是那张看起来很普通的原木色书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