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看看,我身上这衣服咋样?”
她在另一个服务员的面前,转了个圈儿。身上的衣服是时下最流行的碎花的确良,腈纶的深蓝色裤子。脚上一双带带儿小皮鞋。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脸上擦着不常见的霞飞。
这么一看,还真是精致的小姑娘。
进供销社的人,都和晏如是穿的差不多。衣服上补丁带着补丁的,脸上又是蜡黄蜡黄的,怪不得人家看不起他们呢。
“哎哟,你没说我还没看见呢,你这衣服是新做的吧?这样式、这布料,可是咱们这儿独一份啊!”跟在坐在一起的女人,瓜子皮儿磕的哪儿哪儿都是,“我啊,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呢。”
她有些羡慕地看着她身上的新衣裳。
“那是,我这新衣服可是独一份儿呢。”那个女服务员扥了扥身上的衣服,得意地看着刚进门的晏如是和陆观年,“可不像是有些人,在这穷山沟站转了一辈子,连县城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那可不是咋地。”
“哎,你闻没闻到一股儿味儿啊?”刚才说话的那个女服务员,皱着眉,嫌弃地捂着自己的鼻子。好像是真的有什么味道,呛的她都咳嗽了。
“什么味儿啊?”另一边的女服务员疑惑地说道。
“穷味儿啊!一股子的穷酸气,看着就倒人胃口!”她看着的晏如是的目光里是掩饰不住地嫌弃和厌恶。
她隐隐约约之间露出的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真的很让人反感。
本想出去的晏如是,转身走到了她的跟前儿,好声好气地说道:“我要打酱油。”
坐在柜台里面的服务员没动,兴高采烈地和那个服务员说着买衣服的事儿,话里话外的都是看不起她的意思。
晏如是冷笑了一声。
狗眼看人低的人,真是什么时候都有啊。
晏如是清了清嗓子,声音大的把站在他旁边的陆观年都吓了一跳:“哎呀,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们老老实实地给国家做贡献,竟然是人人都看不起的臭泥腿子啊?你这么看不起我们农民,那你吃的饭都是农民种的。有能耐,你把饭给忌了啊!”
一句话,整个供销社都寂静无声。
“我们靠双手创造劳动,是无上至高的光荣。怎么到你的嘴里,我们就成了上不了台面的阿猫阿狗了?你的思想不对,我得去找公社的领导问问,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晏如是的话,让那个服务员的脸色变了又变,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扒下去了。
站在他身边的人,悄悄地挪了挪脚步,生怕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供销社的主任本来还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悠闲惬意地喝着茶水。随便地翻了翻今儿送来的报纸。哼着他去县里听到的曲儿,翘着脚,显得心情十分的好。
只不过,在他听到外面的人进来说的话之后,他的心情就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我跟你说小姑娘,”晏如是笑着给她讲道理,明明她的年岁也不大,还非得用长辈的语气和她说话:“小姑娘,我们这些人都是凭本事挣钱的,花的心安理得,走到哪儿都能挺直腰板的。倒是小姑娘你,你挣的钱够买你身上衣服吗?你花你爹娘的钱买东西,然后还要踩着被人的脸,显得自己特别的优秀。请问,你的优秀是什么?”
晏如是故意质疑。
这小姑娘从她进屋开始就是各种的明里暗里的瞧不起人,真当她的脸是鞋垫子,想怎么踩就怎么踩呢?
小姑娘被晏如是的话,惊的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眼圈儿含泪地看着供销社的主任,一脸哀求。
杨主任胖胖的脸上,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这是咋了,咋了?哎呦,这不是大妹子来了吗?大妹子来了,咋不进去找大哥呢。走走走,进去跟大哥说会儿话,咱哥俩儿都多长时间没见了!”
说着,还时不时地跟四外的人说着好话,才让四外的人散开了。
“好妹妹啊,我家这些服务员有的时候不会说话,你可别放在心上。”在晏如是开口说话之前,杨主任先开口道歉。
人家一个大主任都已经这么好声好气的道歉了,她再揪着说话,就有点过了,“你们家这服务员确实不咋地,看不起谁呢?我这一进门就阴阳怪气儿的,给谁脸呢!”
“小孩子吗,有点啥就喜欢显摆。”杨主任笑道:“大妹子,你看看你要买点啥,到时候我给你打点折啥的。”
“那真是谢谢大哥了。”晏如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听晏如是这么说,杨主任的脸上都要成一朵花儿了。擦了擦额头上并没有多少的虚汗,笑道:“大妹子,你都买点啥啊?”
晏如是在供销社里转了一圈儿,买了油盐酱醋,还有一些的调料和白糖啥的。在杨主任心疼的都都不想在看了。晏如是又在屋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又买了点白面、罐头和桃酥。晏如是特意绕到了那个女服务员的跟前儿,笑的十分和善的抓了两大把的种子。
气的那个小姑娘,是敢怒不敢言。
拿着肉票,买了几斤五花肉和鸡蛋,又买了一大堆的锅碗瓢盆啥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加起来,差不多得有十几二十块钱。
陆观年挑眉。
这个丫头是不是把供销社里的东西买了个遍啊,兜里的钱够不够啊?
陆观年盘算着买这些东西要花多少钱,要是钱不够的花,要不要从供销社赊点?